第 20 章(2 / 3)
“我不是带你来此地踏青的。”我摁住她的肩。
抵达长陵,方能更加深切的感受到这座巨大坟茔的壮丽。它简直就是一只巨兽,化作山峦的模样,静静俯视着长安的云烟。我感受着它带给我的威严,嗓子干涩得厉害。
“阿娇,去祭拜你的曾祖王母[3]。”我说:“我知道今日不是祭拜的日子,我们也没有准备应有的供奉和祭仪,贸然的拜祭是无礼的行为……可是阿娇,我希望你能够看看她,记住她的荣耀。”然后,成为她那样的人。
……我终究还是决意将阿娇送去我母亲、表姊曾经待过的地方。哪怕来的这一路上我幻想了千百种夺嫡失败的凄惨结局,可当我真正来到长陵之时,所有的恐惧便都如春时的冰雪般散去。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失败的那一天,可一旦成功——皇后宝印能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大,大到足以勾起压倒恐惧的贪欲。
于是我说服了自己。我告诉我的心,我是在走一条正确的路,栗姬憎恨我,她要是做了太后,长安岂有我的立足之地?就算我不为了我自己,也该为了我的子孙后代考虑。要想不沦为鱼肉,便要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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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陵离开之后,我与王娡口头约定了两家婚姻。
之后,我开始思考该如何达成我的目的。我手中无兵、无权,来硬的自然是行不通的。
但我也并非一无所有。
记得从前母亲常跟我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句话的道理,我是逐渐明白的。顺势而动,借势而为——这便是达成我目的最好的路径。
我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观察栗姬,然后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拥有着对我傲慢的资本。我弟弟的长子荣是她的孩子,次子德、三子阏于亦是她所生。她是陪伴了阿启最久的姬妾,论起资历宫中无人能及,更何况阿启对她终究是有几分少年情分的——
王娡听我如是分析的时候颇有些诧异:“陛下竟也会在乎同女人的情分么?”
我嗤笑,“怎么,我弟弟在你眼里,竟是薄情之人么?”
我这弟弟待旁人或许可能残酷凉薄,对自己的女人却偶有温柔的时候。即便他喜爱过很多女人,但被他喜爱过的女人,并没有哪个下场凄惨。
“我听说,前些时候,陛下他携妃子前往上林苑狩猎。那位早已失宠的贾夫人也跟随在侧。她运气不好,如厕时遇到了野猪袭击,可有此事?”我笑问。
王娡颔首:“长公主消息灵通。”
“我还听说,陛下知道贾夫人遇袭后,当即便命身旁服侍的中郎将去援救贾夫人。那中郎将不肯上前,陛下竟打算亲自前去——这还不足以看出,我那弟弟是个温柔多情之人,对你们这些妃嫔极尽爱护么?”
王娡低头浅浅的抿了抿唇角:“陛下万乘之尊,怎能因区区嬖幸而涉险?我若是贾夫人,宁肯死了也不会让陛下站到野兽面前。”
我盯着她笑:“你倒是聪明,那名为郅都的中郎将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在陛下拔剑之时拦住了他,然后说——‘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贾姬等乎?陛下纵自轻,奈宗庙太后何?’。真是庆幸,我汉家有这样忠心的臣子。若非有他阻拦,我汉朝皇帝大概就要死在野猪之口了。听说事后我阿母还专门褒奖了此人,赏赐了他数百黄金。”
“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贾姬等乎?”王娡喃喃着这句话,似有所触动,她饮了一口梅浆,再抬头时又是波澜不兴的一张脸,“这话说得很好,陛下身边总会有数不清的女人,少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所以,长公主,陛下身边即便没有栗姬,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个少年时便伴在陛下身边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好舍不下的?”[4]
我挑眉,半是佩服半是怜悯的点头,“你说的对。”
她仿佛没有听懂我的嘲弄,从容的继续说了下去:“总而言之,对付栗姬不能太急躁,只能徐徐图之。”
“这恐怕不够。”我摇着头说:“你的儿子太小了。要使胶东王能在我弟弟数十个皇子中脱颖而出也不是容易事,陛下是喜爱胶东王,但不一定就看好他。想当年我父亲也宠爱他的幼子参、揖,可他们也没谁能成功威胁到陛下的地位,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陛下年长罢了。”
王娡朝我下拜,“这就要仰赖长公主您了,妾相信您有这个本事。陛下信任您,太后爱重您,这长安城还有谁能比您说话有分量?”
“我不过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嫁女子罢了,能有什么本事?王美人你莫要对我太抱期待。”我随口敷衍她:“我有心帮你,但有一件事,我很不放心——”
“长公主请说。”她正襟危坐。
“假使你的儿子真的有好运气从胶东王变做了太子。我要如何保证这孩子能够活着登基——不是我咒他,实在是古往今来多的是不幸的储君、早夭的幼童。哈,要是他命好,做了皇帝,我又要怎样确保他登基后会听话的将我的女儿接去椒房殿?”
这些话我问得并不客气,王娡答得却很是从容:“妾身听闻,孝惠皇帝在世时,并不十分喜爱他的皇后张氏。”
我下意识的敛去了唇角的笑意:“你说的,那是我的表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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