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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离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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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一介粗人,喝不懂茶,老铁木匠颇为惆怅的想着,想起宴会上的山茶花,想起木工活儿里的雕花,想起,他收下的那位小徒弟。

离开之际,他没什么想关照的,只是突然想着,不知徒儿会雕花了否?

寡言少语之人,如何讨得姑娘的关心呢?

“雪裹开花到春晚,世间耐久孰如君?

凭阑叹息无人会,三十年前宴海云。”

无端想起几年前听得的诗,老铁沉吟出声,身旁之人并未接话,只趁着热气饮了一口茶,心里却终是松了一口气,暗叹军师的神机妙算。

“何日启程?”

“今日。”

黄昏时,一人打马远去,没有人细看马上的身影,若是有人注意到,便会发现出走之人,和白日并非一个人。

若是再定睛一看,哎,那马背上的正是留着络腮胡的木匠吗不是!

但没有人仔细观察骑马之人,渔民们恐惊扰了贵人,招惹杀身之祸,对于骑马的人都躬身侧目,不敢离近打扰。

木匠就这样离开了。

小渔村的西屋里,冷却的炉托着陶泥的水壶,里室里留了矛和剑等兵器,其余衣物都一扫而空像不曾有人居住过一样。

老铁师傅留下了零散的木箭,一封书信,一盏压住信的茶,还有一个雕好山茶花的木镯子。

像一个父亲一样,不去关心他的武学,却去关心小子能不能讨得老婆。

他走后第三日,李常春推开了院屋的门。

老铁是一个高人,他擅武,重义,虽然有些时候很跳脱不守规矩,但他确实还是一个思维严谨之人,在行军布阵方面颇具天赋,不然也不会几次被请出山。

或许这位高人独独算漏了一点,那便是,他竟留下了一封交代一切的书信,却不知小渔村都不识字。

那封书信严谨些说,也不算是一“封”,只是几张写满字的糙纸对折扣在桌上。

李常春摊开信纸一看,老铁字体横逸,写的很草,看得出来时间很紧迫,只能勉强阅读,但“阅”或是“读”都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那人得认字啊!

“文盲”李常春捏着信纸:……

于是在师傅的棋差一步下,李常春多走了几年的弯路,师徒二人晚了好几年才再次相见,但这都是野史上的后话了。

元仁九年,老铁离开,李常春虽武艺小成却不曾真枪实战的试过,他仍是一柄没有开刃的剑,冰凉却不失温柔,具有力量却不锋利。

但不必担心,剑将出鞘了。

李常春将木镯揣进怀里,珍重的收起书信,像老铁师傅仍在一样,在院子中打了一套拳,练了一会儿剑。

剑法凌厉,银光闪过,少年向前攻去,身影翻飞,院中灰尘四起,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脚法扎实,手臂用力而更显线条的力量感。

和往常一样,他练完武清扫着院子,院子里满是灰尘和木屑,刚才他练拳将木屑扬的到处都是,也不知老铁走前做什么木活儿,留的院中一片狼藉。

走时他将留在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关上了院门。

季挽林等在院门口,面饼子不用新蒸,她今日来的早些,面朝着海,她寻思着要等一会儿,却不想院门推开,李常春已经结束了。

她正要惊讶,眼睛扫到他裤脚上沾的木屑,说道:“今儿个教什么了?教你打木条子了?怎么又沾一身木屑,李常春你要转行当木匠吗。”

“挽娘。”李常春听着她的数落,唤了她一声。

“哎,怎么啦。”

“师傅走了。”李常春垂眸,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一贯是性子很淡的,但季挽林却能听出他的弦外意。

又一个他熟悉的人离开了。

季挽林不再开口说话,只轻轻的拉过他的手,将他因习武而有些粗糙的手心握紧。身旁之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伸手递去信纸。

接过信的季挽林一下愣住了。

无他,只因这字,她还真认识。

元仁九年的变动就这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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