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6(2 / 2)
又曾见过周郎中,我去即可,有劳公公前来相告。”
杨溪提起布袋欲出门,宫人递予她一盏灯笼,提醒外头天黑。
她道谢后接过灯笼便出了门,今夜无月,想必明日该是阴天,五月底的夜晚倒也不算寒凉。
所幸宫道来人不少,杨溪也不惧,进广储司直行右拐便至茶院,与当值的道明来意后,只待周郎中前来。
杨溪将布袋搁置旁侧侯着,四处张望间,又瞧见那口老缸,前几日的记忆袭来,被训斥的场景似历历在目。
“那金鱼当真贵重吗?”杨溪用手指指向老缸方向,回头询问门前当值的侍卫。
侍卫询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叹了口气道:“这世道,鱼比人金贵,我劝你还是离那鱼远些。”
“为何。”杨溪被他这样一讲,心中的好奇欲一下勾起。
侍卫望望四周,悄声道:“当今太子嗜鱼如命,这是太子养的金鱼。”
因不清楚杨溪为人,他也并未多言太子半分不是。
无论是多信任一个人,都不可将底盘和盘托出,言多必失。
院内海棠花多已凋谢,风过席卷至墙边。古树正茂,枝桠亭亭若铺盖。
杨溪疑惑道:“那为何不在太子宫里养着,偏置于此处。”
“你有所不知,太子宫里养观赏鱼,养一条死一条,后来找了风水先生来瞧,才选中这方位,连老缸也是大有讲究。”侍卫尽量压低声音回她道。
杨溪眉间一皱,这太子可当真奇怪,只怕是有何见不得人的秘密。
正思忖着,侍卫打断她思绪,提醒道周郎中已至。
杨溪将布袋亲手交予他,行礼道:“郎中,下臣奉刘大人之命,前来相送,现已送至,若无旁的事下臣便告退了。”
周正接过,愣了半晌方反应过来:“哦,我想起来了,好好好,辛苦你黑灯瞎火的亲自跑一趟,替我谢过刘大人。”
“是。”杨溪恭而有礼。
虽不知布袋里装的何物,可杨溪对刘子询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周正递给她一盏煤油灯,纸糊薄灯笼灯光属实微弱,不若煤油灯亮堂。
亥时已至,宫道上寂寥无人。杨溪踏上回御茶房之路,突听见右前方靠墙处传来微弱哀嚎声。
煤油灯光芒将前处打亮,杨溪定睛瞧着,一老妪蜷缩在旁,右手紧紧捂住膝盖,似是落了伤。
“嬷嬷,您没事吧。”杨溪赶忙上前探看,放置地面的煤油灯以灯盏为原点,散发朦胧黄光。
“哎呦…”嬷嬷见来了人,强撑着气力说道:“夜路黑,石子滑,这才摔了一跤…”
杨溪将人扶起,又问道:“嬷嬷您可还能走路吗。”
本欲喊宫医前来,杨溪很快打消了这念头,宫人生病受伤多是自行熬过去,宫医不会插手,正是如此,她入宫前才备好药箱。
见嬷嬷面上扭曲痛苦,杨溪不再问,扯起嬷嬷宽大的裤袍,将随身携至的金创药洒了上去,剐蹭伤口从膝盖至小腿,并不算轻伤。
缓了片刻后,杨溪又问她:“嬷嬷,您是哪个院当差的,我送您回去。”
“有劳姑娘了,老奴是衣库方嬷嬷,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方嬷嬷语气似比方才好了些许。
听闻衣库二字时,杨溪浑身仿若过电般愣了一瞬,方嬷嬷又唤她几声,这才收回神。
方嬷嬷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紧握住杨溪手臂,趴至她背上,杨溪欲背她回衣库。
“方嬷嬷,您在衣库当值,可曾听闻过…沈青…”杨溪忖度一番,试探性开口。
啪——
煤油灯摔落在地,灯罩炸裂,灯芯却未灭,只是火光弱了些许。
方嬷嬷声音冷了几分,道:“这名字可不兴提,宫中大忌。”
“为何?”杨溪顿在原地,侧目余光扫向方嬷嬷,仍是瞧不见背上之人表情。
“姑娘,老奴知晓你是好心人,可有些事还是不要问的好,有时候,不必事事寻个清楚明白,难得糊涂才可长命百岁…”方嬷嬷这话看似是在回杨溪,实际也是劝说自己。
杨溪懂她一定是知晓些事,既然方嬷嬷不愿多言,她也识趣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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