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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月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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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至,辰时,慎刑司地牢内落针可闻。

郑丹秋休养了几日,身子已好了大半,面容也多了几分血色,只是那双手,仍是握不住东西。

王广命人抬了太师椅进来,摆出一副要好好审理的架势。

不比那日地牢里的晦暗阴冷,今日倒是亮堂些许,狱吏将牢锁解开,石制长窄牢门大敞,郑丹秋瞧了眼对面的王广,仍是眸底难掩恐惧。

那日的拶刑想起便痛至全身,这双手仍能骨节完好已是万幸,与郑丹秋而言,下旨行刑之人正是王广,故她见了此人总是格外恐惧。

“当日果蔬被查证有毒之日,你见过秦正?”王广厉声询问道。

郑丹秋轻咳几声,低首道:“是,下臣确实见过他。”

王广皱眉,道出自己的想法:“所以宫中经手之人,仅你二人而已。”他续道:“那日究竟发生何事,你且细细与本官道来。”

郑丹秋抬眸瞧向窗外,似在思索,她是个心大,不在意细节之人,那日之事,说实话她也记不太清。

郑丹秋娓娓道来:“那日…下臣出御茶房正巧碰到每日运果蔬的秦正抚额屈腰,他…道他头昏不适,又言菜库催的紧,麻烦下臣送至…”

“然后呢?”王广示意她接着说。

“下臣想着菜库不远,秦正又身体抱恙,便想着做个好事,下臣便直接推着木车送至菜库了,岂料方回御茶房,便听闻果蔬有毒,负责宫外采购的陈茂随即也被抓了起来…”郑丹秋肩膀颤了颤,愈说愈委屈。

郑丹秋家中并不算富裕,自幼父母双亡,她是随祖父祖母长大的,可祖父母也是对她万般宠爱,庇护得当,这才养成如今这般不担事的柔弱性子。

稍长大些,她又去和雅茶坊做了茶工,因踏实勤劳,能力出众,又被选中入御茶房。

郑丹秋心中欣喜,总想着入宫能得更多月供,可祖父母却极力劝阻,认为她这样的性子着实不适合入宫。如今看来,祖父母的担忧不无道理。

她声音中带上了哭腔,轻声道:“大人,下臣从未亲手触碰那日的果蔬,下臣是被冤枉的…”

“冤枉?陈茂白纸黑字,亲笔画押招供是你,是你在宫中与他暗谋。那日秦正恰好路过,你为洗脱嫌疑甘愿冒最大的风险,亲自送至菜库。”王广虽觉此事却有牵强,可江霁送至供词里确实如此写道。

郑丹秋但觉五雷轰顶,脑中一片混沌,她并不知为何会怀疑到她头上,仅是因为一份供词?

“大人,您想想,下臣下毒有何目的,下臣至御茶房当值两年有余,若是想投毒,不必等至今日。”郑丹秋语速依旧缓慢平稳。

说不通,着实说不通。

按王广的意愿是将秦正也关押起来候审,可江霁昨日又特意叮嘱,对外一律宣称罪犯已逮捕伏法,不可再牵扯旁人。

也就是说,郑丹秋投毒一事,与旁人眼中已是板上订钉之事,只待圣上一声令下,不日便会被处死。

虽王广觉着此事不会如此简单,可又不敢违背江霁意愿,他只觉思绪若一团乱麻,理不开又扯不断。

王广抬抬手,欲说些什么,终究是未说出。

他临走时只留了句:“上头迟迟不处死你,想必是有转机的,放心,饭菜没毒,帮厨还是好好吃饭吧。”王广一进来就瞥见丝毫未动的肉汤浇饭。

纵然生活不易,总是活一天算一天。

午时,绮园内,江霁正亲自修剪着院中靠墙处的蔷薇,右手上那副黑手套衬得蔷薇愈加鲜艳。

如今宫中只道投毒之人已认罪伏法,想必真凶也会放松警惕,江霁猜想过不了几天,真凶便会再次出手。

为何偏偏选中郑丹秋,而不是秦正呢。

江霁虽不过二十岁左右,可却能慧眼识人,只萍水相逢,便能瞧出这人性子。

他一眼便料定郑丹秋此人性格软弱,受了委屈只会隐忍,不会闹出太大波澜;可秦正这人不一样,他油嘴滑舌,最擅颠倒黑白。

以秦正做棋子保不准会掀起更大波澜,如此瞧来,人善被人欺。

江霁修好枝杈,正欲回房,冯知远疾步来报——四皇子来了。

庭中日头正盛,炙到人肩背上添了热度,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他将手中剪刀交予冯知远,随即迎了上去。

“呦,难得你在这绮园待着,江晏清,本王可好些时日未见你了。”四皇子朱敏忠挑眉,勾着笑看向江霁。

霁是江晏清的表字(注1),自他弱冠以后,旁人都称他江霁,除几位亲近之人外,鲜少有人知他江晏清。

江霁行礼,淡淡道: “四阿哥莫要说笑,下官一直在这,是您先前来的不凑巧罢。”

四皇子朱敏忠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是如小太阳般的存在,小事不走心,大事却拎得清,能力在众位皇子之中毋庸置疑拔得头筹,只道是母凭子贵,却不知子又凭母贵。

朱敏忠的母亲,敬妃,出身低贱又谨小慎微,处处设规矩,即便是对圣上也端着架子,没得情趣,故而不受宠,膝下仅一子。

朱敏忠朝着屋门方向大手一挥,示意江霁进屋说话,两人不言而自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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