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眷(1 / 3)
太阳打东边升起,云辉薄薄似一缕轻纱。光束大片落在京城,却依旧抵不住暮冬的凛冽。
天还未亮,惠宁居的灯就亮了。云攸鹿眼皮打架,便被珂故与另一个丫鬟迎心拉到妆台前收拾。
珂故正为云攸鹿绾发,云攸鹿将身一倒,靠在珂故身上道:“好姐姐,你就让我多睡会儿吧!”说着,将眼合上,靠在珂故怀里便要昏昏沉沉睡去。
珂故叹了口气,晃了晃云攸鹿。只听珂故在耳边说道:“姑娘精神些,过会儿还要去老太太房里见客人呢!姑娘您辈分小,早些去才合适。”
云攸鹿只得坐起,打起哈欠道:“只盼早些见了客人,回来还能歇上一二。”
这话被迎心接道:“姑娘怕如意不了了!族里的几位姐儿好久都没见了,只怕姑娘您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要和几位姑娘叙上个几刻才行。”
晨间,云攸鹿在二人服侍下穿上秋香银鼠袄,外面是石青披风,头上挽几件素饰,忙碌完之后,天光大亮,已是半个时辰后。
云攸鹿是跟三太太同去寿荣院的。
云攸鹿听三太太念叨一路,只觉得二人真真性情相似,都不喜与这生疏不识的远亲叙旧谈言,不愿待在半真半假的热闹里。
至寿荣院门前,恰巧碰见兰音,她今儿穿着绛红撒花袄,在瑟瑟的风里双颊发红,见了二人,笑道:“我以为这次是我来早了,不想太太与表妹也在。原来竟是我平日里偷懒了。”
说罢,来到云攸鹿旁,一同进了房内。
厚账隔住外面寒气,老人家惧寒,屋内地龙早备,一进门内,只觉暖和得心神柔和。
屋内是大房与几个媳妇姑娘,问了知道老太太怕有会儿才出来。
屋内的人脸上都摆着笑,说着如何盼望族人亲戚过来,倒是其乐融融。云攸鹿默念:虚伪。
云攸鹿面上带笑,有人问了便谦卑回两句。
片刻不到,只见帘又掀了,二太太领着陆双绮与幼子宁哥儿进来了。进门一霎,云攸鹿就被那明晃晃的赤金璎珞盘螭链晃住,原是陆双绮,再看她精心抹饰,整个人娇妍如三月春花,衬得她模样寡淡像根孤草。
屋内众人起身行礼,又恢如往。
听一女子叹道:“转眼就到冬末,想起来,族中的太太姑娘只怕见了面生疏。”大太太大儿媳孙氏一想日子飞快,不由感慨。
大太太听了,望她笑道:“好好的日子,你不想聚着的喜,偏想那没缘由的愁。”
又听兰音嗤的一笑,众人不由望她,只听笑道:“嫂嫂可别愁了。我记着上年儿您一样的愁,可最后几位小姐太太来了,可不您热闹!”
众人闻此,也忆起前年,也便掩唇笑着。孙氏双眸瞪她:“就属得你灵光,茬茬事都记得!”二人言语嬉笑,暂且不论。
不多会老太太也出来了,见小辈聚在一起,心里不由喜悦,可打量一圈,总觉得少了。
“安哥儿怎不见来?莫不是官上又有职务了?”老太太皱着眉头,问道。
二太太如实道:“他在自己院子中呢,只是想他一个男子,终不适合和姑娘们待在一起。”
老太太摆手,道:“逢年过节的,家中他这兄长见了也无妨。若真不见姊妹,怕是平日连个母的都见不着!”说着,便令丫鬟婉秀去请他过来。
云攸鹿听着二人对话,只觉老太太心偏得要掉。她记得二太太家中三男,若已成亲的儿子不说,三子也才十五六的年纪,老太太却未将他记起。
她悄悄去望向大太太,脸上依旧挂笑,可再。
“嫂嫂,你家含哥儿怎不见来,莫不是又躲在书房里习书了?”三太太问道。
老太太听及,才想起自己的这个孙儿,便道:“那是个好孩子,让他过来,也跟人多说说话。”说罢,又瞅向大太太道:“那孩子还小,总待在屋子里,别闷成个呆子了!”
大太太闻此,干笑了两声,给人使眼色,转眼便有人去请。
不多时,便见一十五六的少年进来,皮肤似玉洁白,蹬着靛青靴,穿着月白锦绸袍,眉眼间有几分才学流溢,对老太太一弯身,道:“孙儿见过祖母。”
老太太点点头,算是应了,未说任何。如此,陆令含便一一向诸亲长辈请安。
待见过众人,陆令含便站在大太太身边,由母亲几句问话。
厅内老太太又同二房与几个媳妇婆子谈笑起来,屋内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扫,倒也无人在意这底下小辈间的。
云攸鹿本与兰音邻着,却不知她何事离开。云攸鹿愣愣坐着,猛听身边一声轻咳,方才缓过神,扭头看去,正是陆令含。
云攸鹿心中一惊,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小巧镶珠盒,拿在手里递至她身前。
含哥儿笑道:“你几日前绣了绢帕子,我只瞧见上面的兔倒跟真的似的。昨日我跟大哥去了府外,恰起见珑翠阁里摆的一对玉兔,只想着你的兔儿,倒忘了别的,想着你喜欢,便就拿了给你。”
这兔儿要牵到前事,云攸鹿去找大太太,恰巧遇见含哥儿,正逢冬雪降落,含哥儿衣上沾雪,凑着几个丫头都出去耍雪了,里面拿巾不便,云攸鹿便递了帕子,不料他心里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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