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王婉环视四周，只见那少年坐于案前，表情波澜不惊，虽时不时颔首微笑，却也能看出早已经心不在焉：“这小孩并不是在暗喻什么，这帮书生大概跑题了……”

“招虎匠不就好了？”贺瘦大约是吃饱了，拿袖子擦擦嘴角，小声凑到王婉耳边嘀咕，他眼下看座上那个少年哪哪都不顺眼，难得居然还吐槽起别人，“这么个问题居然还要问人么？”

“虎……将？”这倒是触及了王婉的知识盲区。

“虎匠，婉婉你之前不也见过么？隔壁村里那个刘达叔子就是的，他手底下带几个人，咱们七八岁的时候清风山闹过一回老虎，吃了好几个人，后来县衙出赏钱十五两，刘达叔就带人上山去打虎了。”

“那狼呢？周围闹过狼吗？”

贺瘦摇摇头，似乎终于有自己会的东西了，他颇有些小得意：“这个婉婉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早些时候有跟猎户打过交道，虎形单影只，而狼成群结队出没，警觉性很强，一般都是荒芜无人之地才会有，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居住的话还好，一般如果有个几百户住下来，狼自动就会退到更偏的地方去的，所以我们这边很少有狼。”

“虎单狼群，虎勇狼慎……”王婉思考片刻，忽然一抬头，握了握贺瘦的肩膀，眼睛都亮起来了，“你是天才啊阿瘦。”

“我？”贺瘦被吓了一跳，又惊喜又惶恐。

不过贺瘦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王婉已经松开手，朝主座拱手一拜：“虎兕突现北山，为急患，既是急患又来势汹汹，自当避之。而南山之狼早已有之，只是畏于人，久居深山，故少年不知。狼居南山久矣，且天性畏人，较之北山猛虎自然好对付不少。依民妇看来，少年当以全家之力应对南山之狼，无需赶尽杀绝，只需将其再逼入深山中。待安定后，再积攒钱财去请虎匠，以除北山虎患。”

这一番话说得周遭安静下来，不少儒生这才第一次拿正眼打量起这个自进来后便坐于末席的年轻农妇。何彦昌觑着眼上下打量一番，捻须向一旁问道：“严涵，这位夫人可是汝钱家世族中哪位女眷否？”

这一下似乎问着身边年轻人了，他抬头有些茫然地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王婉：“这？我钱家上下百来口人，我虽不能说人人都认识，但是着实未曾见过这位夫人？”

何彦昌微微摇头：“那这就怪了，城北何氏应当也是没有这位女子的……这怎么忽然冒出个生人呢？”

王婉自然听到了这番话，她思考片刻后朝何彦昌的方向拱手一拜：“前朝国子学博士王恪，黔县文敬公后嗣，秦家庄王氏，拜见何老先生。”

一个后排的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知道你了，王赌鬼家那个自命清高的女儿。不是说你嫁了个痨鬼农户嘛，莫不就是你身旁那位？”

周遭哄笑起来，还有些人似乎认出来了：“王秀才可是早些年将家财赌光了的那个笑话？”“哈哈哈，这老子丢人连姑娘都看不下去了。”“可悲可叹啊，所以说君子要慎独。”

王婉倒不在意，旁人哄笑便由他们哄笑去。银子在谁哪里，她只在乎拿着银子的人就好。

少年坐于台上，沉吟片刻，才轻轻抬眼看向王婉：“与狼斗，谈何容易？”

“世事多艰难，哪有容易处。既想守青山，怎可惧艰难？”

少年低头琢磨片刻，忽而朗声大笑，站起身挥挥手：“来人，呈上礼物与诸位贤才。”

他缓缓款步走到王婉面前，忽而拱手一拜：“夫人所言，令小子豁然开朗。可否请夫人移步驿馆，小子愿与夫人详谈。”

一百两银子就在面前招手，王婉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在众位书生诧异的目光中，无名公子引着两人款步走出书斋。

三人到了少年下榻的驿馆，侍从仆役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少年挥手间，仆役便退了下去，只剩下一个侍女端着一张盖了丝绸的茶托走上前。

无名公子走到侍女身边，掀开丝绸，从茶托上捧起一张纸：“这里是钱庄的银票，乃是小子的一片诚心，请公子收好。”

王婉一愣，却见那公子出乎意料绕过自己，将银票递给身后的贺瘦。

贺瘦也是一愣，犹犹豫豫拿过那张轻飘飘的纸，下意识递给王婉：“婉婉，你看看呢？”

王婉接过银票，颇有些不满狐疑地望了一眼那位年轻公子，低下头一眼就发现了不对：“这是……一百两黄金？你？”

少年带着一脸笑容对贺瘦一摆手：“我今日忽生一愿，求公子成全。如若公子愿意成全，除这一百两黄金之外，另有黔县两处宅邸，城外良田相赠。公子可愿一听？”

贺瘦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婉却已经明白了。

“公子怀璧在身，不知其美，这穷乡僻壤只能让宝玉蒙尘，着实可惜。若公子不弃，我愿以宅邸良田美妾金银为聘，求公子成人之美。”

王婉嘴角一抽：他娘的，这小屁孩是让贺瘦把自己转让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