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3）

贺瘦没太听懂，低头顺着衣服摸了摸：“玉？我没有玉，我娘去世前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小荷包，哪里来的什么玉？”

那少年低头讪笑片刻，轻声叹息：“乡野村夫，果真愚钝……夫人难怪有未竟之志。”

王婉低下头，片刻后抬眼看向少年，面色不虞：“你从何处知我有未竟之志？子虚乌有的东西如何当真？我以为贵人是求贤若渴之人，眼下却如此怠慢我夫妻二人，又是为何？”

贺瘦这才似乎有些反应过来，琢磨了一会，眉头便紧锁起来：“你，你说的玉，不会是指婉婉吧？”见少年但笑不语，贺瘦气得胸脯起伏，气得惨白的脸上都泛起红晕，拳头攥得紧紧的，“你，你是什么意思！”

“公子莫要生气。”那少年笑嘻嘻的，伸手抓住贺瘦的拳头，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如今这里没有外人，我便也不说客套话——这世道看不起谁都不会看不起有钱人，能做个乡绅何苦继续做农夫啊？我见公子衣着朴素，想来必然在生活上多有困窘之处。眼下公子大可以拿着黄金宅院回到乡里，我再派两位性格温柔些的美人在旁服侍，公子身体不日便可大好，待疾病痊愈后还可以绵延子嗣，可以说有是万般好处说不尽啊。”

“你，你让我！你让我把婉婉给你！你这人怎么！”

“公子休怪公子休怪！”

“婉婉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怎么可能说给就给！你，你这混蛋，分明就是把婉婉当一个物件，哪里来得半分爱惜！纵使我配不上婉婉，我也不可能把她交给你！”

这话骂得那少年忽然愣住了，罕见地抬眼细细打量了一番贺瘦，这才拱手一拜权作道歉，语气也不知为何客气了不少：“公子仁义专情令人钦佩，对夫人亦是真心天地可鉴，可以想见公子对夫人是极其爱护的。但是您这位夫人，在您家里不过是一介村妇，在我府中却能大展宏图。公子何苦让意中人空老林泉呢？”

“这……”那少年这番话一出，贺瘦反而一下找不到话反驳了，竟然又下意识望向王婉，又匆匆转开视线，再说不出一个字。

“女子想要建功立业，何其难也？我知公子心中忧虑，然古今成大事之女子，或为妻，或为母，焉有白手起家之女杰也？公子割爱，方才是大爱大仁啊。”

“我……”贺瘦说不出话，眼眶眼见着就一点点红了起来。

王婉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贺瘦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边：“民女媒妁之事，与民女说便好，何须欺负我家夫君？”

那贵族公子看着贺瘦犹豫的神态，心中已经有了三分把握，笑着对王婉一拱手：“方才求美人心切，多有怠慢，望夫人见谅。不过在下之言，均出自真心，夫人之口才世间罕有，埋没乡野着实可惜，不如入我府中，效仿赵威后等女杰，岂不完满？”

“你若要用我，便引我为座上宾，为何要将我纳入府中？”

“小子方才已经说过，古今成大事之女子，或为妻，或为母，焉有白手起家之女杰也？夫人在榜前所举之女杰，均为帝王诸侯之妻，夫人若想成大事，可效法之。”

王婉一转头，想了好一会却还真的没想到什么反驳的例子，不过她随即还是笑起来：“从前都如此便对么？座上宾我做得，要我入你家里后院，我可做不得。”

说罢，王婉拽过贺瘦的手，像是说给那贵族公子听，又像是说给贺瘦听：“我哪里有什么壮志豪情？一间小屋，躬耕田垄、自在放歌、游赏天下山川河流、遍结四海知己好友，与我而言已经是平时最好的光景。阿瘦何苦担心我与你相伴会郁郁不得志？先有人方谈志，若不得自由身，被人圈养于后院，还谈什么志向？眼下我很满足，唯愿阿瘦可以养好身体。”

贺瘦有些激动，眼里氤氲了一片水光，眸中露出三分笑意：“婉婉。”

“话不投机半句多，无名公子，我夫妻二人就此告辞了。”

这时候那少年总归还是笑不出来了，盘着玛瑙手串表情有些不快，语气也冷淡不少：“夫人想要的确实难以做到。从古至今，哪里见过将平民女子奉为座上宾的？”

“这便是我们话不投机的原因。”王婉一边帮贺瘦披上衣服，一边抬眼轻蔑地扫了一眼那贵气少年，“此前有，则往事尤可鉴，此前无，则我为天下先。”

“此般勇气都无有，贵人大事恐遇蹉跎啊。”

少年捏着手串的手指微微用力，片刻后才扭过头，赌气一般对门外喊道：“刘叔，给他们包个二十两银子打发了事。明日便启程离开这遍地腐儒的黔县。”

王婉不理会少年那点小脾气，带着贺瘦去领了银子便自顾自离去。

两人从驿馆后门出来，眼见着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王婉所幸奢侈一把，带着贺瘦去客栈要了一间房，还点了些小菜要了洗澡的热水。店家将洗澡水和饭菜都送上来，又将床尾的暖炉点上，不一会儿屋里便蒸腾起温暖的热气。

王婉抱着银子往床上一摊，心满意足地松了一口气：“这还像个主角该过的日子。虽然还是没有席梦思舒服啦……”

贺瘦大约是头一回住店，有些局促地坐到王婉身边，左右看着屋里的陈设，小心地拉着王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