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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的终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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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砳从来不觉得宋同宜对他是上赶着。这样坦荡的姑娘,走也走得痛快,十八岁就勇敢,二十九岁照样,就算十八岁第一次心痛,就算二十九岁带着未痊愈的肋骨和腿上的淤青,她每次也要和他笑着告别。

二十二岁的他试探地向她迈了一步,她就张开双臂向他奔来,他才知道原来她不舍得。

三十岁的他还可以吗?她还舍得吗?他现在不太确定。

杨砳躺在酒店的床上,忽然想起大学时候谭风给他分享过的电影,阿莫多瓦的《捆着我绑着我》,他本以为这种片子只能给他带来一段时间的视觉冲击,没想到那些除却□□以外的情节却在他脑子里留到现在。电影里男主角里奇为了能让女主玛丽娜像他爱她那样爱上他,选择的方法是绑架她,最后的最后,在被捆绑和囚禁的日子里,玛丽娜竟然真的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里奇。

他第一次吻宋同宜的时候,当他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这部电影里的台词不期然闯进他的脑海——“我生命的终点是你。”他没有说出口,用这样一部影片来表白,他担心会吓到她。

可那些念头总会不期然出现,他尝试过绑住她。

要不然给她办一场婚礼吧,在世俗意义上告诉所有人她已经和他绑定;或者让她不要去上班,这样她的注意力只能放在他身上。她遇到麻烦的时候,这种念头又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他有太多种卑劣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在公司的公关部门有所行动之前,他甚至想过告诉她那些滔天的脏水和误解只有我能帮你解决,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杨砳也只敢想一秒钟。

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那天晚上,他悄悄去房间里看过她,宋同宜缩在被子里哭成一团。

要不就放过她吧。

就像里奇曾小心翼翼地给玛丽娜松绑。

爱他这件事怎么会让她如此辛苦又痛苦。

放过她吧。让她去过更广阔的人生。不必像他的妈妈一样,因为他的出生,从此只能和他父亲一起被血缘绑定在逼仄的空间里苦苦挣扎。他和母亲之间还有一根无形的脐带牵扯,他们无法主动松开这天然的联结。而他和宋同宜呢?其实只要松开手,就可以再也不见。

杨砳关上灯,走到窗边,低头去看脚下的中央公园,只能看到四四方方一块长方形,这个季节的中央公园并不具有观赏性。

没有烟的日子里,往常用来夹烟的手指只能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护栏上,但大脑终于可以清醒地思考。

其实舍不得的人是他,舍不得她难过,却也舍不得放开。

不能把她绑在身边,那不如就把自己绑在她身边。

在东海岸,从林立的高楼的夹缝间可以看到橙色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然后挂在某栋建筑的楼顶,一点点往南移。七点钟又到了。

杨砳开车去宋同宜公寓楼下等着。

昨天好像又惹她生气,她没有在七点半准时出现。八点的时候,杨砳决定开车去她的学校,等红灯的时候他在心里盘算,国内她的工作室已经装修好了,她不喜欢住在春晖居,老城区那栋房子也快装完了,这次他们可以占整整一栋,四层楼。

路上经过一幢白色的罗马风格的建筑,六根巨大的柱子支撑起人类庞大的欲望,如果她不愿意回去,那他努努力,等她毕业的时候他可以在这里上市。

杨砳还记得玛丽娜问里奇“那生活费怎么办?”的时候,里奇说他会去澳大利亚干活养她,他坚信她决定爱上的瞬间是因为里奇的答案里每一秒都有她的存在。

他站在宋同宜办公室外的会客厅里,宋同宜正背对着他和一个女人聊着什么,隔着整个会客厅他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只能看到宋同宜把桌上的东西给对方推回去。

“很抱歉,这位女士,我恐怕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宋同宜把桌上的支票推回去,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支票上的签名和金额,原来乔十姓斯宾塞,支票上的金额足够买乔十十幅画。

“宋小姐,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不再买Josh的画,这些钱也不是不能再谈。”乔十的母亲斯宾塞夫人裹着自己的银狐皮草,幽幽地开口,即使对面的人和她使用同一种母语,她仍然操着一口标准的美音。

宋同宜突然明白了乔十为什么会住在那样一个街区,看起来如此拮据,甚至到了要离开世界艺术中心去中国碰碰运气的地步。

“他应该是个成功的医生,继承他爸爸的私人诊所,再不济做个律师也好,不是每天拿着两张破画和一堆身上带着松节油味道、连个像样的房子都租不起的人混在一起。”斯宾塞夫人说话的时候,有许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愤怒、不甘和不屑组成一把尖利的刀,誓要斩断一个艺术家的未来。

斯宾塞夫人看到宋同宜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试图用多年伪装的好修养压制自己的攻击性。她并非没有妥协过,她最心软的时候给乔十定的规矩是:“只要你卖出去一幅画,那你就随便。”

后来这柔软被作为母亲的权威压过,艺术离不开圈子,圈子离不开社交,社交离不开金钱,她靠着丈夫的遗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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