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聊聊（1 / 3）

“走吧霍普，送你回家，你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吧。”

宋同宜看了看时间，到了中学生上床睡觉的时间。她换了衣服，在脖子上裹了一条围巾，走到门口换一双平底鞋。

“司机不来接我。”霍普磨磨蹭蹭，背起空荡荡的书包。

“那我打车送你。你想坐地铁的话也可以。”

“我们走回去吧，就几条街。走路的话不到半小时，我就是走来的。”

宋同宜在脑海里规划了一下路线，发现还算安全，只好答应她。

宋同宜出门的时候把橙子的牵引绳交到霍普手里，橙子被迫听了一下午酸掉牙的情诗，现在很有必要通过散步来换换脑子。

杨砳和她们一起下楼，他走到那辆凯迪拉克面前，把今天被贴的条塞进大衣口袋里。路上车不多，他开车慢慢跟在她们两个后面，像是出了什么故障，身边呼啸而过的其他车辆每每经过他都要鸣笛，顺便探出头来上一声当地经典骂人词汇。

宋同宜被这些声音吵得心烦，这是一个注重效率的城市，在街上自拍都是要被路人大骂挡路的，杨砳这种行为几乎可以被送到警察局去了。

她拍拍他的车窗：“要么你就赶紧回去，要么你就去她家门口等着。”

杨砳靠着车窗对她露出两排白牙：“我还不知道地址。”

“七十八街。”

杨砳听到以后终于踩了油门汇入一旁的车流中。

宋同宜这几天对霍普的无视很大程度上解救了她的同学们，霍普天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讲述着自己曾经做出的经典恶作剧，最成功的的一次是有位咨询师不堪其扰选择报警，而她最后只需要做几个小时社区劳动。

她的同学对她很是同情，她把这些天的报酬拿出来请大家吃饭，证明她这几天过得不算糟。

在那些千奇百怪的恶作剧中间，宋同宜顺便知道了霍普家里几口人、卧室的颜色、家里的司机像个哑巴、学校最受欢迎的女孩子是谁、她喜欢的男孩子应该叫Joe、她的第三任保姆最像斯嘉丽约翰逊，可惜最后被她父母赶走了。

路灯明晃晃兀自亮着，她们身边是上个世纪建成的联排别墅，一幢幢建筑紧紧挨着，它们或是意大利式、或是罗马式、又或是工业风，总之密不透风，只有临街的两侧能开窗。

她们安静地走过一户又一户人家的铁艺栏杆。

“Joe最近怎么样？你还喜欢他吗？”

“你怎么知道……”霍普没说完上一句就紧接着问她：“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人是会变的。”

“他很可怜，连女友出轨了都不知道。”

“就因为这个？这听起来不像喜欢，看来你只是同情他。”

“那你说什么是喜欢？”霍普反问她。

宋同宜想了一会儿，踏过一个冒着白色蒸汽的井盖，对霍普说：“喜欢是因为他生气、因为他高兴、也因为他伤心欲绝，也希望他为自己生气、高兴和难过，最好比自己还要难过一点儿才好，当然最后还是希望他能快乐。”

霍普对成年人的答案表示不屑，“得了吧，Song，我比你懂。你连喜欢你的人都看不出来，今天如果我不在，杨肯定想吻你。”

“想吻一个人就是喜欢吗？”

“当然。”

“那你想吻Joe吗？”

霍普思考了很久，她甩着衣服上的流苏说道：“其实也不是很想。我有时候觉得接吻很恶心，那可是口水诶，我连自己的口水都觉得恶心，何况是别人的。”

宋同宜伸手摸摸她的头，掌心被她的满头发辫蹭地发痒，“真是个傻瓜。今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和他聊了什么？”

橙子正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

“也没什么，他话很少，但我们两个恰好都更喜欢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更喜欢妈妈？”

“你不是吗？”

“我可能也是，但我们两个的理由应该不一样，我喜欢妈妈是因为，她让我觉得我以后可以做一个和她一样好的妈妈。你呢？”

“因为我想保护她。”霍普停住脚步，她已经看到了自家别墅，她家的铁艺大门上挂着她亲手做的《玩具总动员》里的牛仔胡迪。

“为什么？”

霍普冲他眨眨眼，鼻子都皱了起来，连带着雀斑看起来也少了几颗，“这是个秘密。”

“你想知道吗？”霍普蹲下身，去解橙子绕在她腿上的牵引绳。

“既然是秘密，那就算了。”

宋同宜紧了紧身上的围巾，余光瞟到了杨砳的车。

“你真的不想知道？”

“真的不想，你快回去吧。”宋同宜冲她摆摆手。

霍普的家是一座五层楼高的意大利褐砂石建筑，门前有十几级台阶。她把狗绳交到宋同宜手里，扭头一步步上台阶。宋同宜站在台阶下看她进门。

走到第五级的时候，霍普突然扭头冲她大吼：“为什么你们都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见！你们只会把我送到咨询师那里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摆弄那些沙盘，然后编个故事出来。”

宋同宜把手揣进口袋里，霍普站得比她高，她得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