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聊聊（2 / 3）

才能直视她，她反问霍普：“你想说吗？和我说还是莱斯利呢？还是那些你每天都在折腾的咨询师。”

“我根本就不想说！你们这些只会骗人的大人！”霍普怒气冲冲的去踹门，然后消失不见，只给宋同宜留下一个黑漆漆的门洞，他们家的保姆后来悄悄关上了那扇看起来非常昂贵的白色的意式木门。这实在是一个安静的街区，霍普刚才的声音一定刷新了这里的最高分贝数。

杨砳在不远处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她上车。

宋同宜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他，她在心里默默倒数。

五、四、三……

还没有数到一的时候，橙子“汪汪”叫了两声。

霍普从宋同宜眼前的白色木门后冲出来，一路扑进她的怀里。霍普外套上的铆钉硌得宋同宜两肋生疼。

她把头埋在宋同宜胸口，“我想保护她，就算她的眼睛像瞎了一样，就算她蠢得要命，就算她赶走了我最喜欢的保姆，我也想保护她。”

宋同宜大衣里的衬衫被泪水洇湿。

“那你很勇敢。”

小孩子的秘密能有多大？

其实和大人的秘密一样大。

她们两个坐在最低的那级台阶上，身边是牛仔胡迪，它的胳膊绕成一个圈，搂住铁艺栏杆的一角。宋同宜摘下自己的围巾围到霍普的脖子上，又把橙子塞进她怀里，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霍普会觉得接吻很恶心。

真是常见的故事，人类仿佛永远不会从别人身上吸取教训，他们每天手捧《纽约时报》，却对上面内容多到有点过度的育儿专栏视而不见。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宋同宜问她。

“周五。”

霍普裹紧身上的围巾，继续说道：“他不吻我妈妈，却吻别的女人。我见过她的，在爸爸的公司里，她会来参加我妈妈的聚会，她甚至给我买过一个冰激凌。”

“Song，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回来那么早？又或者该提前敲门？”

“不是，你几点钟回来都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爸爸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问他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妈妈，他说是的。其实这很正常是不是？谁都会出轨，我们学校里的人也是。”

“这不是你的秘密，这该是大人的秘密。你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一个，你不必为他们两个的关系负责。”

“那我该怎么办？”

“最亲密的大人有时候也会做错事，你应该相信你妈妈可以保护好自己，还有你。”宋同宜把大衣领子立起来，裹紧自己。

“去参加咨询吧，霍普，你什么都可以和他们讲，你去过莱斯利的办公室吗？她办公室的沙发是墨绿色的，和你卧室的颜色一样，你坐在里面应该和躺在床上一样舒服，或者是你看上的那个咨询师，你每天都打扰他，我不知道你看上他哪里，但他肯定已经很熟悉你，你顺便还能跟他道歉，他估计不会和你计较。”

如果霍普去参加咨询，任何一个咨询师都可以轻易发现她的症结，然后就会推荐他们一家来上一场家庭关系治疗，最后发现这个家庭里真正的隐患，或许六周或许八周。未成年会比成年人更快好起来，他们虽然更脆弱，但也容易重塑。

“我觉得他的脸很长，很像胡迪。”霍普笑了，她的烟熏妆早已经被眼泪弄花，她继续问道：“那你呢？”

“我？我现在不能做咨询。”

“你以前给别人做咨询也这样吗？”

“不是。”

霍普眉眼下垂，望向一边，“Tony，我能找你吗？等你能做咨询的时候。”

宋同宜对她的新称呼哭笑不得，“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啦，我们现在这样，就是找个朋友随便聊聊，当然你以后也可以找我随便聊。”

“明天就去怎么样？让你妈妈带你去。”

“后天吧，我要好好挑一挑选哪个。”

宋同宜目送霍普回家五分钟后，卡里收到了这几天的转账，她的父母不在家，看来是管家负责保姆工资。她把钱都转给了李女士，留了一条肉麻的留言：“妈妈，我很想你。”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一弯下弦月，这个月亮再过十二小时才会出现在她妈妈那里。

杨砳的车还停在路边，不知道这次超时没有。他降下副驾车窗，跟宋同宜打招呼。

宋同宜裹紧了大衣，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上去，“杨砳，找你这个停车法，你下个月的罚单估计能再买一辆车了。”

“你说的对。很冷吧，我给你开了暖气。不过刚开不久，你要是嫌冷我就再开大一点，这里加油还挺贵，还要交罚单，钱还是要省着花。”杨砳伸手去握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暖风前。

宋同宜甩开他的手，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笑话他：“杨砳，我听说你跟一个小女孩说你也喜欢妈妈？你幼不幼稚。”

杨砳笑笑，反倒问她：“这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你怎么知道她会出来？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这是在求救，有的人求救的时候也张牙舞爪、有的人求救的时候像一潭死水、也有的人一脸平静，最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