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其七（1 / 3）

“这边就不用了，”祝余若面色不改地拿另一只手将剩下的米拢到一起，放回米袋固定好，直起身出门，“你跟我去多打些水回来。”

往后院走要穿过一道窄廊，两人无法同行并肩，祝余若自然而然略后于周子逸走，将银块塞到腰带里，周子逸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祝余若：“嗯？我拿着什么？”她摊开空无一物的手掌，很无辜的样子，“我没拿什么啊。”

周子逸回眸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不置一词。

水井在后门门外，恰好在屋檐遮挡的最后一线，祝余若尝试着迈过那一线距离，但还没靠近脑中便响起了警报，只能停住脚步，爱莫能助地留在屋内看周子逸打水。

周子逸似乎也没想过能让她搭手，拎着两只水桶来，又拎着两只水桶走。

祝余若试探道：“对了，这两天闹的事情多，乱得很，你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周子逸头也没回：“没有。”

祝余若把塞进腰带里的银块转而塞进口袋里，道：“那就好。”

厨房里，屠夫已经揉好了面，烧热了灶，正在切肉，做得热火朝天，祝余若想去帮忙，却被上下嫌弃了一嘴瘦胳膊瘦腿，遗憾离开后厨重地，兜了一圈，转而去隔壁的酿酒室。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她也想试试这儿的酒有什么不同。

她正专心致志地用火折子烧火，西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附近，倚在门边看她动作，“你还会酿酒？”

祝余若将酒醅放进锅里，随口道：“懂点皮毛。”

酒醅缓慢地在锅里沸腾，升腾起来的水汽凝结在表面上，形成酒滴从漏斗形接口缓慢滴下早已备好的小酒坛里，浓烈的酒香缓慢地从锅灶飘出。

西四直起了一点身，眼睛都亮了几分，“掌柜的，你有点门道啊。”

酒珠越滴越快，很快积了小半坛。祝余若正在挑哪只酒坛子长得更圆润点，西四已经忍不住了，问：“掌柜的，你这酒卖吗？我提前买了行不行？”

“这酒不用钱，我铺子的东西都不钱，”祝余若余光看见他露出喜色，又道：“但这坛不是给你的，等下一坛吧。”

很快屠夫就做好了面，虽然是一起做的饭，但大家基本默认了一人一桌。祝余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挑起一根面吹了两口气，身旁有个人坐了下来，定睛一看，又是西四。

祝余若刚挑起的面又放回了碗里，西四笑眯眯道：“别啊，你吃，他们看着都好严肃，就你看着最面善，我喜欢和你一起。”

祝余若夹起一根面在筷子上卷着放凉，没吭声，西四盯了她一会儿，没忍住道：“好吧，我问能不能预约下一坛？”

祝余若道：“你倒是不委婉。”

西四道：“我看你的面相不像是喜欢弯弯绕绕那一套的，我猜得对不对？”

祝余若不置可否，西四忽然压低了声音：“这大堂里，有一个面相最差的人，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很快就要死了。”

祝余若一顿。

对上她的目光，西四狡黠地笑了一下：“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要是赌赢了，下一坛酒可就是我的了。”

嘴上那么说，他却不等她的回答，说完便径自端着海碗直接离开，看背影似还有些得意洋洋下来，很是无赖。

祝余若坐在原地，慢慢把面吃了，边吃边心道：“死人在经营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吗？”

系统静默无声。

“死的如果是我呢？”

良久，祝余若几乎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脑内的机械声忽然一板一眼地出了声：【宿主的目标只有一个，安全下山，请竭尽全力，完成本项目标。】

一顿饭因为西四吃得索然无味，祝余若洗完碗后去查看酿酒的情况，耐心地守着酒水线在坛中缓慢上升。

一声惊喝突然从楼上刺穿下来，在空寂的店内炸开：“谁！？谁！？是谁！？”

祝余若第一个赶到现场，只见斗篷人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抖得像个筛子，两手抓着脑袋，斗篷的布料被他扯得很长，而他在不停地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活该，是他活该，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

他脚尖前有一张没烧完全的信纸，祝余若趁屠夫西四一行人还没赶到，要俯下身去摸。

不想这个动作把斗篷人给刺激到了，他立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连滚带爬地抢在祝余若之前把纸揉在手里。

不仅是那张纸，他还伸着手去扒地板上的纸炭灰，攥紧在手里不肯松，与方才楼下惨白着一张面孔但说话尚能镇定自若的人判若两者。

屠夫几人的脚步声近了，靠近门边看见斗篷人的模样，纷纷都顿了一下。

屠夫惊疑不定道：“他这是怎么了？”

西四悠悠道：“看起来像是犯病了，嗯？拿着的那是什么，你的罪证吗……”

那两个字一出，距离斗篷人最近的祝余若清晰地看见他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而后他低了一些头，在众目睽睽之中，猛地把纸揉成一团，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喉结上下一滚，竟是嚼都不嚼直接咽了！

西四讶然：“胃口不错啊，这也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