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雨(2 / 2)
来的僮仆,包括隔壁这户。这家的母子两个收了李氏的钱财后欢欢喜喜,昨夜便已搬离此处,听说是下山投奔亲戚去了。”
天道好轮回,含英刚让侍女们惊了一跳,转眼又被李氏众人直接买下村中房舍的举动惊住了。
要知道,赵郡离上党足有千里之遥,此地又是穷乡僻壤,深山老林,这些房舍又只是简陋的民居,别说够不上世家贵族们游玩避暑的别庄,就连其治下经营的稍有起色的农庄也比不上,花钱买下只可能住这一两天而已,约等于冤大头行为。
只不过她也懒得管李氏此举,只要别是强买强卖就好。而且,樊婶和夷君怎么走得如此匆忙,连招呼也不打,以后只怕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念头一转,便问道。“赵先生知道她们投奔是什么亲戚?收了几贯钱?何时下山的么?”
赵薄神情一怔,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娘子还有这些问题。他平日里跟在郎君身侧,只管大方向上事务,并不经受这具体的买卖,一时间竟然被问住了,好在他记得昨日是谁负责此事的,便转头叫过来一个背有些驼的年轻人。
那人一见含英便想跪在地上,被拦住了,深深地弯下身体回答道。“回、回小娘子的话。仆是昨夜去这樊家说买要买下这处房舍的,原出了三千钱,这家的小子原本不太情愿,后来又加了五百钱,那樊氏才拍板定了。
这樊氏倒是爽快,知道这桑梓村本、本就不在上党郡的土地清册内,没有房契,也知道郎君等着她们腾出屋舍好尽快安置,于是便拿了钱,返回屋里收拾了一个时辰,背了几个包袱和箱子出来,又指派她家的那个黑瘦小子去村里买了辆破板车和一头瘸腿老牛,就把房间腾出来了。
仆见她们如此利索,心里感激,便在往牛车上搬行李的时候搭了把手。听她们说樊氏在山下还有个堂叔公,就在山脚下的县城里,具体是什么地方给忘了,趁着天还没黑,就匆匆忙忙得走了,好像、好像是太阳刚落到远处山顶上的那个时辰。”
含英听那个青年仆人说话有些结巴,还有些啰嗦,好在基本信息都有。
之前听夷君提起过,她娘亲那边的确有一个堂叔公住在山下的县城做木匠,只是许久未曾来往,早在她父亲去世时便想过去投奔,只是村中不肯放人,她阿娘也舍不得这座和亡夫亲手盖起来的房子,便没去成。这次可能是冤大头给的这笔飞来横财帮樊婶下定了决心。此时牛是家里的重要财产,平日里没有四五千拿不下来,只是现在桑梓村里家家户户都发了笔横财,再加上是头老牛,又瘸了腿,才能买下来。无论堂叔公那里境况如何,樊婶和夷君俩人光靠着这头老牛便能在山下安置下来了。
她心里迅速过了一遍细节,发现处处合的上,才松了口气。
那回话的仆人已在原地弯腰站了许久,身子仍然稳稳当当,而且自始至终双眼都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小娘子。含英虽小,却已经被他归为了“主人”,从身体到态度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含英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只觉得那像一株从小就被别住了枝干因此只能歪着生长的树。
她顿了顿,问道。“樊家有话留给我吗?”
“仆未曾听闻。”年青的仆人继续维持着弓腰垂首的姿势,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
直到那道小小的身影自轻烟似的晨雾中消失,赵薄的双眼才收回来,瞥了一眼连名字都无需提起的仆人一眼,对方无声无息地退下了。他背着双手,在原地缓缓踱步,思量半晌,也抓不住刚刚小娘子问话时突然在他脑海里浮现的一缕灵光。
究竟他漏掉了什么呢?赵薄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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