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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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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湘君》有语:“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他说他最爱那开满山谷的杜若花,从中穿走而过,染得衣带淡香久久不散。

阿妹偷笑,回家告阿爷,“阿爷阿爷,阿妹大名叫杜若可好?”

此后,赤脚奔跑的阿妹有了大名。

杜若来自雪山脚下,内里有一颗冰清玉洁之心,于污浊处待久了,渐渐割断了与过去的连接,而此番朝暮,令她贯通了过往,贯通了那雪山、那草原,还有那传说中白衣颜色的白沙。

惠妃醒来时,天还未黑,但房间里有些暗,窗子开着,风吹铃动送进来阵阵叮铃。

屋里有淡淡的香灰苦味儿,也有隐隐的沉香甜味儿,她觉着身子轻快了不少,于是坐了起来,环视着看,满墙书架放着经卷和古文书,离榻不远处有一张小小方案,上面摆着茶水斋饭,再有就是靠窗置着一张书案,几卷经书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笔墨纸砚好似在那里已放了千年,外头斜洒的落日余晖刚好移到那案上,正在继续往外移着。

晚风拂进来,吹着她身子上薄薄的汗意,好生舒服。

她下了榻将那冷掉的斋饭吃了个干净,一粒米都未剩下,路过门外的小僧见她醒来,进来收拾碗筷,“施主,您醒了,我佛保佑,是今日天热,您有些中暑,这里没有多于的寮房,除了释慧师父这间,其余房间过于拥挤,师父吩咐将您带到此处休息。”

惠妃心头一颤,听是释慧高僧的房间,又重新将四周看了一番,微皱的眉心松展开来,她对那小僧说:“多谢小师父,释慧师父现在何处,我要当面道谢才是。”

“师父吩咐说,您休息好,便可回了。”小僧说完端着碗筷走了出去。

惠妃见小僧远走,又朝那床榻上看,一硬枕一薄被,再看这除了经卷再无一物的陋室,她知他过得不清苦,大抵内心充盈得很。

她将那床铺叠好,坐在靠窗的书案边,瞧见今日最后一抹灿烂翻滚的霞光烧红了眼前这一隅疲惫的天际,蒸腾的热浪里,居然满是悲凉,她想陛下去正阳宫的时辰还早,还有时间等一等那个光头的和尚,她的心在动,在剧烈地跳动。

夜色一点点浓稠了起来,室内没有点灯,黑黑的,只有很远处那石灯笼有着点点火光,他拉上了窗子又等了会儿。

她听到脚步声近,听到他进门,听到他摸索着点灯,那白衣在暗黑中真显眼。

她盯着看着酝酿着,然后从肺腑里挤出两字,“和尚。”

释慧肩膀微颤,循着声音转身,“谁?”他加快了点灯的动作,很快那盏微弱的油灯映亮了一点点的空间。

惠妃走到进那空间里,她抬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深刻的眉目,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问:“施主,您仍未归?”

火焰映在她盈亮的眼睛里,她唇角勾笑,伸手扒开他胸前的衣袍,他未躲过,只见半袒胸口处露出一块半月形的红色胎记。

她像换了个人似的邪魅地笑着,接着解开了自己的裙裤。

释慧转身避开,不等他问,她怒道:“转过来!”

惠妃用力地拽着他的手让他摸至腿侧,撕扯中释慧打翻了灯盏,屋内又黑了下来,“摸是摸不出来的,你有本事睁眼看一看,这块半月形的印记能不能和你的对在一起。”

他挣开她,剧烈起伏的胸肌,宛若记忆起了那夜酣畅淋漓后的快意,他知她是谁了。

他的胸前,她的腿侧,有着恰好能拼凑成一圆月的印记,那夜如银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无意间发现了这神奇的记号,他们欣喜地狂吻,认定对方生来便注定是彼此的另一半儿。

杜若带雪的声音响起了,她狠狠地瞪着他,一双眸子带着彻骨的凉意,“十三年前大荒山下,你说你次日要带我离开,你可知我等了多久?你现在问我是谁,我就是要让你看一看,我是谁。”

她见释慧不说话,接着道:“你怎么,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原是做不到,便不该说出口,你度化了那么多人,却把我推入地狱!”

释慧整理好衣袍,重新恢复了平静,缓声说:“穿上”,接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灯盏。

点亮灯,自始自终未看她的眼睛。

摇曳的火光令他想起雪山脚下的篝火,还有那村寨里淳朴的人。

释慧幼时渡过大漠渡过山川,随无尽高僧来中土弘法,可无尽高僧见中土大地同故国一样满目苍夷、战乱不断,悲觉之余决心将佛光洒遍九州大地。十年前高僧释慧只是个随师父弘法的小僧,那年他们来到大荒山脚下,那里放眼是大片的草原,仰首能看到金照的雪山,释慧只觉这是前世的故乡,是心之所安之处,也是那日,从远处赤脚跑来一个姑娘,天真烂漫,笑声如铃,他们相爱了,他说我佛尚且娶妻,他说他要还俗。

“施主,请回吧。”

惠妃此时已穿好了裙裤,笑言:“你度化了那么多人,如何不肯度化我?”

说罢,素衣裙摆飘然而去,脂粉香仍留在案边、经书边、枕边还有高僧释慧心间。

十年前的那夜他们约定,次日一起离开,他要蓄发要娶她,她要离家要嫁他。那夜小僧释慧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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