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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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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告知师父无尽,无尽高僧气血上涌,夜间离世,释慧唯有继承师父衣钵,继续弘法天下,埋葬无尽高僧于大荒山脚下,启程弘法之路。

释慧高僧端着灯盏至窗下案边,接着推开窗子,翻开经卷,喃喃诵读,以佛音洗濯淫心。

这夜闷热,天地间像是被蒙上密不透风的幕布,让人难以喘息。

此夜多人不眠。

一抹下弦月影嵌入星点子缀着的夜空,华阳宫如往常一样,荡起了琴声。

被姜芸打发去浮图殿的言春回来了,瞧见殿内有些昏暗,只点了一盏书案上的弱灯,刚在外面看,还以为皇后已经歇下了,言春一回来便煮茶点灯,她穿过昏暗的微光,奉上安神茶,轻声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去了,没瞧见有什么小太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奴婢安排人去守着?”

姜芸微微差异,转念一想,或是福岁等不及先走了,便说:“没什么要紧的事,你也去歇着吧。”

姜芸今日于佛前听高僧释慧诵读高泠以血抄就的佛经时豁然大晤,将儿女骨灰置于那莲花座下日日有佛音超度,总好过她将他们暗无天日地藏起来,故而派遣了言春去浮图殿,叮嘱她见到一小太监转告他“原地放置”四字。其实姜芸如此做是有私心的,他知道福岁是机灵的,言春去他定会躲起来,姜芸不过是想利用言春告知高泠,骨灰之事她已知晓。

姜芸双手拿起薄薄的几张黑字白纸,靠近案上烛火,那是赵旦所写的檄文。

以竹笔写文心,以史笔夺人命,这是赵旦的志向,他真的做到了,其文述尽高泠之罪,字字泣血,有将其贬罚千世万世之势,自上次无由高热差点要了她的性命,她便不敢再打开看这檄文。

薄纸的一角被汗渍染的软榻,白纸史文,细看字字句句,胸中压抑的塞疼崩涌而出,“这罪你如何赎。”她说着一时难以喘气儿,扶靠着案沿儿,窒息着半跪在地,心悸阵阵,昏厥了过去。

平日华阳殿里的内侍们得了吩咐,若是没有皇后传唤,不得进内殿,不知过了多久,姜芸睁开眼时,透过昏黑看到木制雕花案腿矗立在眼前,她转动眼珠以低落尘土的视角仰视,看到了与平日不一样的世界。

与地面接触的身体之处,渍出了黏腻腻的汗,她想从地上起来,却发觉浑身像是有东西压着般,动弹不得。

灵魂驱使不动躯体,她想自己大抵是死了,死前身边无一人。

侧殿琴音一声声刺着姜芸的耳,她缓缓回过神,自己还活着。

这一刻的姜芸是多么地孤独与无助,陈焘就在不远处,可他已不是护她于身后的人。

四肢在尝试着用力,就在这时,有人从那黄纱帷帐后闪出,姜芸本以为是言春,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看起来异常高大的人影飘似的悄声移动,动作轻细得没有丝毫声音。

姜芸身上蓦得生了一层冷汗,想喊言春进来,一时却忘记如何让喉咙发声。

喘着气嘴干张着,眼见着那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喊了出来:“言姑姑!”

姜芸喊了这一嗓子后,那鬼影瞬移般消失了。

她盯着浮动的帐帘细看,见人影并非是消失,而是躲了起来,“娘娘。”细弱的一声,令姜芸恍惚心惊。

言春此时已推门进来,边朝外头喊人去请御医边跑过去扶姜芸,把姜芸扶靠在自己身上,吓得脸色已是白青,“娘娘,这是怎么了?”

姜芸怔怔地盯着方才鬼影的藏身之处,言春心生奇怪,顺着姜芸的目光朝纱帐看去,并无异样。

缓了会儿,姜芸扶着言春的胳膊站了起来,道:“我没事,就是方才摔了一下,无妨……你,你先出去……把门带着,别让人进来,我要休息了。”

姜芸把言春赶了出去,一时无人,只剩琴声悠悠。

姜芸理了理衣裳的褶皱,端坐下来,沉声道:“常川公主,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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