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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黄叶落(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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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烛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只手臂举过头顶,好似一段呆木头。

死法千千万,死于说梦话却还要算新鲜。

也不晓得她这梦话说得字正不正,腔圆不圆,还有没有狡辩的余地……

她正暗自酝酿,这时,阮崇倏然出声道:“一会儿,当着所有犬奴的面,就这么喊。”

阮烛瞪大眼:“……怎、怎么喊?”

“彭侯万岁。”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

她掐了一把腰间:咦,不是二茬梦。

她兀自发懵,阮崇再度开口道:“大声喊,手要举起来。”

“……”

阮烛默默将头顶的胳膊挪下来,呆若木鸡:这缺德老头子……终于失心疯了?

“一会儿,本座找拨人,陪你一起,发往乱葬岗——”

阮崇慢条斯理抿一口茶,续道:“活埋。不出意外,路上会有彭侯的人埋伏,将你们掳走。”

阮烛恍然,这才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夜台的谛听仙君来过,走前钦点了一位彭侯野犬的天生克星,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

阮烛抿唇,弱弱道:“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那就活埋。”

“……”

不愧是你啊,个缺大德的糟老头子。

“剩下的,你来安排。”

“掌门……此事当真可行?”

阮烛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杵着个缺德鬼。

芙蕖夫人立在阮崇身边,娥眉微蹙,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深感荒唐。

阮烛:……猝不及防对一个缺德鬼感同身受了。

芙蕖夫人是个医修,路子很野,治病救人延年益寿的丹药从来不屑一顾,终日沉迷于炼制五花八门的毒药蛊虫,手段之阴损非同一般,想来那阮存信给她投的毒,多半是从他这位母亲大人处搞来的。

不料世事弄人,一顿早饭的功夫,她这半死咸鱼乍然翻身,成了凤麟洲的救星。

于是,芙蕖夫人只得巴巴地,亲自把她给救了回来……

这叫什么事。芙蕖夫人和阮烛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地藏菩萨座下,从不打诳语。”阮崇语气沉沉。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这样一位大慈大悲的大菩萨,座下神犬,岂会扯谎骗人?

这是迷信,要不得,阮烛想。

方才的感同身受,不过梦幻泡影,芙蕖夫人到底臣服于迷信,眉头缓缓展开,认命般叹了口气,旋即美眸一凛,朝床上挺尸的阮烛瞪过来:“你要躺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滚下来?”

看架势,是要将谋杀彭侯野犬的大计,正经传授于她了。

阮烛一边七手八脚滚下床,一边想:几个菜啊,大家都,要不也分她一壶?免得她太清醒了,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

从书房出来,阮烛独自步出一片花园,穿过曲折的回廊,尽头处的粉墙间,依稀开着一拱月门。

出得门来,脚下只余一条羊肠小道,两侧茫茫花海夹道。

凤麟洲寒暑不侵,四季皆春,花信一年到头不断。

风一吹,花瓣雨飘飘洒洒,柔柔地迎面扑来,好似老熟人碰了面,碰碰肩膀挨挨手,亲昵地寒暄。

丁香、山樱、桃花、海棠、迎春、望春……每一瓣她都认得。

阮烛伸出手,掌心卧着零星几瓣望春,花色粉白,外头一抹紫红,香气和玉兰很像。

她小时候是个鼻涕虫,动不动就鼻子堵,娘亲便时常晒些望春花,每逢她犯毛病,拿几朵干花塞进小块的豆腐里,加水没过豆腐,水里放根葱白,煮着吃,豆腐和汤水她吃,葱白和望春花娘亲吃,吃过毛病就好了。

娘亲的名字便叫望春,可她不喜欢春天,偏偏爱秋天,不喜欢花,倒爱草。

娘亲总说,外头的世界才有趣,春天花会开,夏天蝉要叫,秋天黄叶落,冬天白雪飞。

“我们囡囡可怜啊,一眼也没瞧过外头的世界。”

……

可阮烛并不感到自己可怜,她喜欢花,也喜欢草,喜欢春天,虽不晓得秋天什么模样,但她肯定也喜欢,因为娘亲喜欢。

她一心觉得,只要和娘亲待在一起,无论日子怎么过,总也过不坏的。

她那时候太小了,看不懂娘亲说这话时,脸上深深的难过,也并不晓得,娘亲所讨厌的,不是春天,更不是花。

阮烛将手心的花瓣默默掖进衣襟里,脚下不停,沿途漫不经心地,看几眼风景。

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

——好生无趣。

*

花海尽头,一间孤零零的草团瓢映入眼帘,低矮又简陋的茅草房里,混居着群犬奴。

阮烛陡地刹住步子,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头顶传来声警告:“老实点,别想耍花样。”

芙蕖夫人这话,却实在抬举她了。

拜阮存信所赐,她才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会儿要在他娘眼皮子底下耍花样,饶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只不过脑子里的思绪太乱太沉,几乎压得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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