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秋天黄叶落(2 / 3)

加入书签

不动脚,只好停下来,梳理一下纷纷的乱麻——

她一直有个习惯,巡夜后的清晨,拎着包干茉莉,到后厨讨杯热水,泡茶醒神。

今早喝下的那杯茉莉花茶,和以往并无什么不同,五瓣干花,半勺新沸的水,略略放一会儿,趁热喝。

想来除了她,当时后厨里的所有人都晓得:水里下了毒。

周遭纷纷投来看死人的目光,她虽隐隐有所察觉,但也并未多想:盼着她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她到底顽强活到了今天,个中缘由颇为复杂,但最主要的一点……便因她身上,流着阮家的血。

就像娘亲所说,阮烛并不是她的名字,只是一个用来保命的咒语,天天念,天天念,消灾解难,长命百岁。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也要允许咒语失灵。

彭侯的狂语一放出来,凤麟洲门下得力弟子便连夜出岛,动身前去搜寻传说中的盘古巨斧,其中当然也包括阮从谦——阮烛某种意义上的父亲。

十八年来,阮烛统共也没见过阮从谦几面,而屈指可数的那几面,不是远远地瞧一眼,便是跪在一群犬奴中间,用余光瞟上一瞟。

她从不把他当作父亲,岛上所有人也都知道,阮从谦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叫作阮存信。

至于阮烛,不过可有可无的卑贱犬奴,无人在意……

——或者说,假装无人在意。

但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每当这种时候,那些欲将她除之后快的人,难免明里暗里使些绊子,可终归,要不情不愿地留她这狗杂种一命。

眼下阮从谦前脚刚走,后脚阮存信便迫不及待地投毒害命,这实然是她所未曾料到的。

*

阮烛深吸一口气,上前推开门。

屋里全是大通铺,一排排的草席密密麻麻挤满了,现在正是午饭时辰,换作平日,没几个人,这会儿乌泱泱的全是脑袋。

“……大家都在呢?”阮烛嗓子艰涩。

“休要废话,掌门怎么吩咐的?”芙蕖的声音像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在耳畔挥之不去。

豆豆的铺子就在门边,她纳闷道:“是啊,也不知今儿怎么了,活儿也不派,只叫人回来候着,又不告诉要候什么,总不会是让大家伙在这儿等着太岁——”

阮烛眼一闭,心一横,大喊道:“彭侯万岁!”

一边喊,一边高高扬起了手臂。

“不等那魔头来,且先将这群奴才尽数结果了,就悬尸于燧双阙前,到时叫彭侯亲眼看看,他的这些个族人,拜他所赐,都是个什么下场!”

……正经计较起来,相比于凤麟洲,乱葬岗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阮烛她,彻底想开了。

*

日到中天,青衣仙僮押着一行犬奴,浩浩荡荡渡过弱水,弃舟登岸,径直往西南方向的乱葬岗行去。

身后的吉光舟触岸后不一会儿,便在水面上自燃起来,光焰蓝幽幽的,化作一缕缕青烟,于风中消散。

阮烛边行边回头,隔了茫茫弱水,凤麟洲瞧着只一个小黑点,好似拿小拇指头轻轻一抹,便能将它从天地间,彻底地抹去。

“一个劲回头看什么呢?好好看路。”豆豆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

“姑奶奶。”阮烛低着头,轻声道:“你说,娘亲她,能看得见么。”

豆豆神色一滞,没有答她。

阮烛似乎也不在意,不再言语。

她看着乌泱泱的一行人,心中有些感慨:这些方才响应她的犬奴们,通通被安上“犯上作乱”的罪名,即将押往乱葬岗活埋。

阮烛料到有人响应,却不曾料到会有这么多。

刚刚,豆豆第一个跳起来跟着嚷,很快,接二连三,此起彼伏,整座草团瓢顶几乎要被喊声给掀翻。

当今仙门,但凡提到彭侯野犬,无外乎“不得好死”“人人得而诛之”此类咒詈之语,唯独在一众犬奴中,偶尔还能听得见零星几句好话。

毕竟,彭侯虽则杀孽累累,但他所到之处,数之不尽的犬奴重获自由,单凭这点,那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得好死”,犬奴们就骂不出口。

只不过,也无人敢承认,他们极其偶尔地,会在心底里,对这位天诛地灭的大魔头,暗自翘首相盼。

眼下,凤麟洲上上下下风声鹤唳,犬奴们更是人人自危,大家都很压抑,但谁也都不说,彼此之间维持着某种惨淡而又小心翼翼的默契。

这默契本就脆弱不堪,阮烛石破天惊的一声喊,虽突兀,却也应景,好比巨石入海,掀起千层浪。

恐惧也好,不切实际的妄想也罢,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才不至于憋得疯掉。

“嗝。”豆豆摸着肚皮,“没想到,这最后一顿,居然有肉吃……”她见阮烛闷闷不语,开始没话找话。

说来也怪,居然在临行前特地让他们吃了顿断头饭,阮家人从前可不兴这套的,那些个犬奴可都是说埋就埋了,绝没有二话。

阮烛眉头一动,这时听得前方有人说话——

“阮烛,你就没什么要对大家说的吗?”小德子一双眼猩红,猛地回头盯住她。

她尚未开口,豆豆柳眉倒竖:“怎么,可真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