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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冥鸿(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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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话,我不知道。”沈呈华忽而补道,“他应当和舵主在一起。”

“不是容赦。”道人笃定地答。

小容照道人的授意列出药方,忧色凝重地交给沈呈华,后者扫视一眼,“最快明早才能配上,夜半三更,就算我去,神农门也未必理我。”

“无碍,这药用处不大。”

张道人:“当下唯一之法,是找个内家高手替他梳理。”

“找谁?”周采官归扬州,沈呈华并不认识哪个愿意舍己救人的高手。

“容赦没戏。”道人对容赦的情况了若指掌,容赦刚刚心力交瘁地救回知己,虚弱如拔去爪牙的狮虎,再救一个等于将他自己赔给阎王。

“前辈,您可否······?”

道人重重啐了一口:“想都甭想!贫道各把式都会,也都不会;什么都学,也都不学。你叫我传功给他,我俩都得内息错乱而死!你惯会使唤人呐,你怎么不去?”

沈呈华道:“前辈抬举。我的修为,家师训斥多回了。”他心思飘逸,不擅专注地苦修,而偏好旁门。周采官耳提面命,也不见他改性。因为此,周采官顺便理解了孔子对宰予的曲折心路,各人是什么样子就该接纳他成为什么样子。

屋中除了□□,仅剩煎熬的沉默。

张道人蓦地开口:“还有办法,我把内息心法念出来,教他自己打通气脉。”

沈呈华奇道:“他都这样了,还能运功?”

“一般人不能,”他鲜少地露出追怀向往的神色,“但我见过一人做到。”道人走到许慕臻床边,蒙着病人冷汗涔涔的额头,“听得到吧?试不试?”

许慕臻点头,四肢百骸摧折的痛刺激他,如果不能得救,速死也行。

小容和沈呈华俱是不忍。张道人朗声念口诀,他念得慢,许慕臻仍迟迟不动。张道人念足十句,难掩失望之色。虽则内心清楚,记忆中的人是世所罕见的贤俊且届盛年,同样的要求对一个未逢弱冠的少年太严酷了。正当道人欲放弃,许慕臻哺出口气,深眉皱紧,连番变换手势,按心法而动。道人惊骇,继续往下念,目不转睛盯着许慕臻纤毫变化。许慕臻每动一下,痛苦神色有增无减,密密麻麻的汗珠像透明疹子敷在头面脖颈,即使摇落马上会结出新一层。他不吭一声,屋内除了道人念诵无人敢出声。四十句心法,到他完成仿佛穿越洪荒变迁,化归苍茫空白。小容捂着嘴,沈呈华直至最终才发现自己抓破了衣衫,他们瞧着他忍耐、挣扎,仿佛痛苦也受在自己身上。许慕臻轻若无闻地呼吸,抬眼看了他们一刹,他想谢谢这么多人围绕他,重伤之际被人照顾,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但他说不出,连感激的神色都没力气做,昏天黑地睡去了。

张道人怔忪多时,背对小容二人揩了揩眼睛。年幼时遇见的英雄,音容笑貌涌上心海黑礁,那是个坚毅卓绝而又慈善的男子,样貌真是不敢恭维,但他的才德,用世间珠玑字句修饰都嫌失色。他逝落以来,江湖雄杰辈出,可张道人那双火眼金睛照过去,乃是沐猴而冠。从此他言辞尖锐,谁都讨不来他三分薄面。于今在素昧平生的少年身上,他依稀看到毕生追随的影子。这是否提醒他,江湖偌大,沧海轮转,他不该在逝去的岁月画地为牢,而当放眼量,瞧瞧崛起的一代又一代年轻人。

道人对小容说:“趁没碰到许寄北,我们回无不斋去。”

小容扭扭捏捏说:“漂亮阿兄还没好呢。”

张道人危险地眯眼,尽露鄙夷之色,“随你爹,看见漂亮的就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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