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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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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虞长生喊住他,伸手一指吕非离,“他昏迷多久?伤了哪里?这几日可进水米?”

“他送来此地时,背上和臀上接受了廷杖之刑,来的当夜喝了点水,半夜便高烧昏迷了,中途时睡时醒的。”

“你们为何不叫御医?”

狱卒犯了难,悻悻道:“这……皇上不准别人来探望,我等也不好自作主张去请御医。”

说罢,他赔上一张笑脸去望虞长生,只见她面目如常,不见蹙眉也不见瞪眼,偏生瞧得人冷冰冰,心想此人不是善茬。

不是不敢请御医,只怕就如闲话宫人所言,东宫打了招呼,要整吕非离一顿。

她压下心中怒意,命人拿来干净的衣裳,打来清水和一应器具。

牢房中只剩二人时,虞长生探手去触吕非离的额头,滚烫不已,朝下一望,伤口未做处理,血水和破烂的皮肉已与衣物相连,洇湿一片。

虞长生深吸口气,将眼中酸意逼退,用剪刀裁掉周身的衣物,露出纵横交错的后身,其上道道血痕,皮肉翻肿,还有些衣物粘在伤口上。

虞长生将灯盏移到木板上,仔细地撕掉那些粘住的衣物,眼见吕非离脊背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攒动,口中逸出几下痛楚的气声。

待她将伤口的衣物清理干净,更深露重的秋夜,她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虞长生抬手一抹,余光瞥见吕非离缓缓睁开了眼,目光迷离,唇上干得开裂。

“真狼狈。”虞长生道。

听不出喜怒。

吕非离视线模糊,只觉眼前一盏灯亮得刺眼,似在瞳仁里放了一把火,耳边语调平淡,却叫他听出一抹怨怼。

渐渐地,金乌般的火团中,晕出一道纤薄的影子,他偏转视线,见那人垂下一头乌黑的如瀑青丝,清减的面容在暖黄的光晕中,如暖玉生烟。

“你……”吕非离喃喃出声,嗓子嘶哑难听。

虞长生没有应他,心无旁骛地清理伤口的污血,她非专业的医士,下手间,难免让他痛上加痛。

她余光可瞥见吕非离高高拧起的眉头,还有手臂上鼓起的青筋。

“忍一忍。”末了,她叹息道,尽量下手轻点再轻点,最后倒上金创药。

尖锐的刺痛袭来,当吕非离缓过一阵后,觉出背上微凉一片,地上全是他的衣物碎步,以及晕染在盆中的血水。

他的伤……吕非离脑中闪过什么,神色一变,露在脸上的却是轻微无力的神态。

“我的衣服……”

处理完这些伤口,精神高度紧张的虞长生有些累,未听清他的言语。

她略微低下头:“你说了何话?”

看着靠近的虞长生,吕非离手指蜷缩,嘴唇无力地蠕动几下,望向地上的碎衣。

虞长生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明了,转过身,背对他。

“只是处理伤口,别纠结。”

余光瞥见吕非离面上似仍不自在,只是最后不知想通了,还是放弃了,只蹙眉望着晃动的火苗。

不知何处吹来阴风,烛火猛地一晃,吕非离眉头拧得更深,觉知身后一片凉意。

想着他身后空无一物,吕非离陷入了恍惚。

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似乎总是以一种难以启齿的模样出现。

“等你伤口晾一晾,便叫人来替你换衣。”虞长生目视前方,做一回真君子。

“放心,不会说出去。”

末了,她又道。

想起什么,虞长生问道:“你肩上的伤口可好了?一道把药上了?”

自医馆一别,两人近有一月未见,虞长生拿不准他的伤口是否愈合。

“好了。”吕非离道。

话到此处,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虞长生在医馆时说的话,抬眼望去,虞长生的眼睑在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烛火暖晕中,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看起来,似在百无聊赖地发呆。

回想起从前的种种荒唐,吕非离从来不知,在她的出格举止里,藏着她的真心。

他不知道,虞长生为何喜欢他。

诧异,难言,怅惘,还有些别的什么,他说不清。

最后落在心头上的,是他在想,虞长生会不会难过。

他,其实不想看见虞长生不快乐。

也许脑中闪过一阵荒谬的念头。

如果,他喜欢的不是秦微雨,而是虞长生,便好了。

皆大欢喜。

可,事与愿违。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察觉时间过去许久,直至虞长生微微偏头对他道:“我喊人来给你换衣服,然后便走了。”

闻言,吕非离心念一动,忽视了一个一直以为未曾想到的问题。

“皇上禁止任何人来此看我,你是如何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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