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1 / 3)
“是哪个下人惹了你?”傅恒拿帕子替她细细擦干净小脸问道。
“人家没惹我……”迎春羞愧难当,心道任红只是想自荐当通房而已,对她善意满满,是她自己嫉妒心太强,没有容人之量。
傅恒微微偏过脸:“那人惹没惹你,由我来决定,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
迎春还是不想说,但与在马车上那次不同,傅恒这次没有让步。
“你不说,我便会问你那丫鬟,问你今日走过之处的侍卫,问遍全富察府每一个下人。”
“你现在告诉我,或许全府上下无辜者还能睡个安稳觉。”
没多久迎春就受不住他的盘问,自暴自弃地给出了任红的名字:“但她真的没惹我……春和你不要怪她,都、都怪我……”
她语无伦次,眼眶又开始泛红,傅恒无奈地望着她,在她眼角落下怜惜的一吻:“不许再哭了。”
他语气生硬得像个命令,仿佛刚刚学会哄人,但迎春睁大眼睛看着他,真的没有再落泪。
“先睡吧。”他将她被角掖好,说着就要起身,“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陪你。”
迎春警觉地道:“春和,你不是要去怪任红吧?她真的没有错——”
“我不怪她,只是要问她几句话。”傅恒俯身向她保证。
他看得出来,迎春对两人的谈话内容难以启齿,今晚从她身上得不到答案,只有去找这个任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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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斋。
屏风隔断的前边放着单单一张木椅,没有相伴的桌,任红坐在木椅上仰着下巴四处看,一副无辜迷惑的样子,旁边站着李管家,前方三步是宝刀出鞘的寂宽。
此时盘问进行到一半,任红爽快地承认自己刻意接近夫人,还主动抖落出了谈话内容:
“……我只是跟夫人说,叫她不要把司棋给大人做通房,把这个位子让给我,我可以比司棋做得更好——”
“谁说司棋要做通房了。”话音未落,屏风后的傅恒第一次开口打断了她,任红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富察大人就在房里。
她几乎立刻兴奋了起来:今日跟夫人的谈话不达目标,但没关系!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富察大人这不就主动送到眼前来了?
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富察大人……”她立刻娇滴滴地道,嗓音刻意夹得极细,好听得像是林中初啼的黄鹂,“恕奴婢驽钝,居然不知大人在此,奴婢有罪!”
傅恒缓缓抬起眼睛。
很好,他今日奉皇命审了整整五个时辰的刑部细作,回府还要应付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虚伪、浅薄、自作聪明,这世上的蠢人太多,叫他着实有些厌烦。
他眸底写满漠然与冷淡,没有拔剑,却比旁边面无表情执刀的寂宽更加叫人畏惧。
行审讯事多年,只要他想,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人欲,唯有昭昭天理永存。在这样的傅恒面前,骨头再硬、嘴再紧的穷凶首恶也不过一摊血肉,何况一个丫鬟——
任红存着勾引的心思看向屏风,那后面似乎果然有个模糊的人影,可她定神一看,却不能在那人身上找到半点感情痕迹,只仿佛看到一座冰冷可怖、高高在上的断头台。
如果迎春在这里,她多半不用再为通房之事纠结,因为没人敢对此时的傅恒生出亲近之心。
在傅恒不发一语的致命威压下,即使是任红也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偃旗息鼓地闭上嘴。
寂宽见怪不怪,接着傅恒的话又问了一遍,她这才胆战心惊地再次开口,这次嗓音正常,并且全程没敢看屏风那侧傅恒的方向:
“奴婢是听贾府下人说的,那边人人都说富察大人特意将司棋接过来做通房,那小蹄子要享福了……”
“另外,奴婢自己也有眼睛,看得出大人将主院看得极紧,就是想从夫人陪嫁中挑选通房,给夫人脸面……”
寂宽直接对着她冷叱:“这等道听途说、凭空捏造的妄言,也敢在当家主母面前胡说吗!大胆奴婢,扰乱夫人静心,你该当何罪!”
凭空捏造的妄言?
可富察大人明明——
任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难道她猜错了,居然是她猜错了!
主院封闭,不是为了向内纳妾,而是单纯为了让夫人安心养胎,富察大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跟夫人分房!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不仅错得离谱,还把错误的猜想在夫人面前大说特说——
夫人被她说服,变得那般失魂落魄,难怪富察大人连夜报复般地找上门来。
任红意识到自己没活路了。
“……是奴婢错了。”过了良久,她才艰难地出声道,“奴婢有罪,打扰夫人养胎,奴婢罪该万死,无可辩驳。可是死前,奴婢仍有一句妄言,不得不问大人。”
寂宽请示地看了傅恒一眼,转头道:“问。”
“富察大人初次成亲,便与夫人琴瑟和鸣,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着实令人艳羡。可是奴婢熟知的却是另一个道理——
爱人如赏花,人之本性多情,或许今年独喜兰花,明年又更爱芍药。大人又如何知道永远一世都能独爱兰花清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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