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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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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炮竹声骤起,约莫是时辰到了,淑椒也不甚在乎,她周身上已然渐渐染上了酒气,平日里净存在,指定是要称道一声骇人的。

她想起来的,却也不管不顾,金淑椒最恼竹炮声响的,可也不曾有人考虑过她。

淑椒也不愿意想淑柠如何解释她的缺席,不过是说淑椒渐渐年岁也大了,哪里肯听姐姐的话。才是十多岁的人,有时觉着是世间甚为无趣,连人作弄起来,也不过是那几种姿态。

陈年的槐花酿易醉人,早不像才制下时那般清香甘甜,槐花这样式柔情的花朵,经年历事,脾性也渐渐变得不很和煦了。

花香仿佛是最妖冶勾人的,不知怎的,淑椒竟恍惚中想起金淑柠周身那直涌入人鼻腔的桂花香气,那些个为淑柠所迷情的男子,竟喜欢那样式浓烈的香气么,馥郁一盛,简直是糟蹋了气质、样貌与才干。

思及此,她不忍向空气啐了一口。

为亲,断不能憎恨姊妹;为臣,不可埋怨君上。淑椒不会责难姐姐的选择,却不屑于那些染指她的男子,简直是不配为人了。

悠悠行路许久,还是走不出这皇宫,好容易到了后山的林子里,还要绕上一会,淑椒开始怨自己来路上喝多了酒,尤其是遭石子跛了脚的时候,简直想给自己一耳光。

把才制的衣服都割破了,前时才上贡的,说是淮南去年攒下的桑蚕丝了。

不过饮酒过后,脑子也不清明,只觉着才是春日,今年再得了送到都城,也便罢了。

一个时辰过去,金淑椒才终于到了地方,竟是一块小巧的石碑,上书“大将胡尤义之墓”,淑椒卸下身负的两坛酒,从怀中包裹里掏出两块留了缺口的碗。

她凝神呆望半晌,忽然觉着,夜深风露重,合该是哭一场的,竟真的坐下来,泪水止不住地淌。

喝过酒的人哭起来,根本是无穷尽的。

淑椒替老将军斟上酒,同样也另给自己倒上一碗,没来由地,竟冲着青白冰冷的石碑笑了笑。他最不爱笑,可喜欢看我笑,她这样想着,泪水把金丝封边的蚕丝衣裳都染湿了。

“老胡,我姐姐登基了,你瞧见没有。”淑椒口上不客气,却扯起衣袖轻轻擦拭着墓碑,“他们都说已将你的棺木送回滨州,老胡,你怎么舍得不看见我姐姐登基称王,不曾望她横踏万里以至南方。”

“老胡,你想我没有?”淑椒撒泼似地拥上石碑,“大家都热热闹闹着,就我赶路来陪你了。你说姐姐还记不记得你,不过她今天忙着,大抵是没工夫想起你了。”

“说是她封你为定关大将军,教举国上下哀悼你。北朝人杀不了你,动不了我们姐妹,合该是要如此的。姐姐从前总说的,无能之人,想留也留不住。白家的人无能,天下,自然都是我们金家。”

“老胡,还是说,你也后悔拥护我们姐妹了,是么?”淑椒断断续续念叨着,忽地深深垂下头去,已经没什么气力撑着自己的身子了,可还有些力气去喝酒,“我原以为,一路走来,当是好容易能松泛些的,可是,为何我连松一口气的时日也没有呢?”

“老胡,姐姐定了我的姻缘,你若是在,你若是在……”她呜咽之中,竟一时说不出话,稍时,复又喘着气呢喃道:“不过也是我不好,如若我不曾放走白家兄弟……”

“老胡,老胡”,淑椒难抑呼吸,哭起来总有窒息之感,片刻过后,才倚在一株树旁,碎碎念似的,“如若是你,定然会相信我的。你若是见到执瑜,也会觉着他是难得的好人。”

说过此言,淑椒却忽地沉寂下来,或许连她自己都觉着此话毫无说服力。四下里寂静,只闻得时或林间簌簌,淑椒受了寒,遭风一吹,周身发凉,哆哆嗦嗦着环抱着自己。

“他许不是什么善人,可是待我,却是极好的。如若是你,也能体谅我些吧。”淑椒垂下头,稍时,复又猝然抬首,道:“还是说,你也同他们一般,满口的大局观之言。”

淑椒怔怔望着寒凉的石碑,胡尤义其人,身长九尺,铜铸铁浇,死后留得一方棺木,替他魂灵返乡,却也使之同所有相熟识之人,都远远相隔。

都以为他是有幸的,留得全尸,一方棺木,谁又能知晓他从前的威猛。淑椒回不了家,总以为是万里;胡尤义回家了,却不能再护着主上。

“老胡,你空教我一身武艺,有何用处。以之护人,我连姐姐都保不住,真要我去伤人吗?还说伤人呢,老胡,你可知晓,我害了人。我亲手将毒,放在那点心里,一整个时辰,我都与她在一起。”

“我有许许多多的时分,可以告给她,就像,就像,我也有太多时候,可以告诉执瑜……”淑椒双目失神,眸中看不出神采,更看不出任何心绪,“戕害无辜之人,也是我们所求的么?”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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