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1 / 2)
新帝登基大典前,替宫女们都置办了新衣同各式各样的朱玉翠宝,干苦力的宫人则分了些吃食点心一类,众人得了赏赐,纵是不知晓新上任的是哪家人,是何人,有什么要紧,都是值当高兴一场的。 金淑椒如今居在最偏远的浮月阁,原是予给她主殿旁近的昔闺楼,却遭她自身请辞了,只道是,太过华贵,不敢擅居。 皇帝也曾问过她,想讨个什么赏赐,淑椒不过轻轻摇头,但言,听闻前些时候,从懿禧堂后院里,挖出几盅描金边的画梅坛子,宫人不慎砸碎了一罐,自己正巧经行,闻了味道,原是上好的槐花酿。若是皇帝愿意,不知可否赐予她此佳酿。 淑柠听闻此言,当下便传人悉心包好了,送到浮月阁,还笑她怎么忽然成个酒鬼了。 姐姐难道不觉着,咸菜吃多了,便好吃些甜点,人清醒久了,便爱喝些酒,纵是短暂地醉上一回,也是好的。 她心里这般想着,却不曾脱出口,如今高位之人,是皇帝,再不是自己的姐姐。不能以姊妹相称,也不能再说些姐妹间的闲话了。 一回宫,净存正向外去,迎面便遇上淑椒,便与她同行,略笑了笑,直道:“方才,皇上遣人送了几坛酒,金纸封盖的,你原是不爱吃酒的,怎么竟转了性?” 淑椒先是冲她笑了笑,伸出手指,拔下一只金底镶蓝田玉的吐蕊百合钗子,发髻便散下大半。复又蹲着,教净存可够着头上的发簪。 她替淑椒拔出一只盘曲绕枝的红玉金蛇簪,青丝绕上,不好解开,连净存都要费些气力,一寸寸转出来的。口中还念念叨叨着,说天家富贵,连个簪子都制得繁杂。 “我也就单是这个麻烦些,费些功夫,可也就是这个才扎得紧,否则我一跑一跳,可不是都要撒下来了。”淑椒牵过她的手,二人相互搂着坐下。 净存替她揉揉肩膀,道:“也就是你,旁的闺英闱秀,皆是端着一副架子,一步一动,一颦一笑,浑都是风雅的。” “陛下从前也教我学着些她们的样子,我生来不是那一水的雍容尔雅,她们是端庄,到了我还那般,便是作弄了。”淑椒从煎得沸腾的小炉中倒出些茶水,向净存道:“初春第一场雨水煮的龙井,你尝尝,可还合胃口。” 她每一只茶盏样式都是不同的,净存面前是一只通体透亮的翡翠杯,淑椒则是一只星朗底的白瓷,颇有些蓝天浮云的韵味,偏是在其间淬炼出一抹赤色,原烧出了错处,合该是弃之,可偏是她喜欢,说像红日初升。这些个瓷物器件,都是原先王府里头带过来的。 净存执起翠盏,发笑道:“你原不爱饮茶,总说苦的。” “甜食吃得多了,嘴里边发酸,茶虽苦,却也香得很。” “淑椒,有一事,我原不好问你的”,净存牵过淑椒一只手,觉着发寒,便又攥紧了想用自己的手温上一温,凑近些,见淑椒停下手中动作,凝神望向自己,微微颔首,四下里再无旁人,便低声道:“我知晓,桂枝之死,你必也有许多缘由与无奈,不知可便于告给我,究竟是为何?” 见淑椒一时迟疑,眸中微有凝滞,净存忙解释道:“我知道这话多少是为难你了,其实你若不愿说,也无妨,我不过这样一问,若真教你不快,我向你赔不是,好不好,淑椒。” 淑椒只是一时愣神,很快便平复心绪,低沉着声音说道:“净存,我也不怕同你说这些……当日,当日是姐姐同我说,那一剂毒药,下进点心里。吃过后,只消一个时辰便会毫无苦痛地离世,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净存见状,也是冷汗涔涔,将她紧紧裹在怀里,拍拍她,轻声唤她慢点说。 淑椒双手抱头,近乎是俯下身去,她腹中搅动着,唯有蜷曲身子方能舒适些,她虽浑身颤动,却也坚持着断断续续说道:“我原以为,原以为……净存,净存,她吐了好多血,满地都是血……” 淑椒忽然扯过一只盛装废茶渣的竹筒,深呕出一口白沫,才一撇下竹筒,她赶忙攥住净存的手,反复解释道:“净存,不是的,若不是,她拿告发我作威胁,我也不会……不会的,我不会那般戕害她的。” 她忽又松开净存,任凭自己坠落下椅子,跌坐在地上,惊得净存立刻环抱住她。 “她夜夜来我梦中,总也该是够了。我是对不住她,难不成真要我以命抵命?她是也要我死么?净存,净存,你可知晓,我原也是想保住你的,就像如今的你,可我姐姐不同意,非是要我……如今这般,我该如何呢?” 净存不曾料想这其中还有种种如此,自己也垂下眼眸,细细思索道,她知晓桂枝同淑椒之前的关系,许是同旁人是两样的,却也想不出,究竟是如何。自己本来也不过是府里最末流的一个小丫头,能保全自己,若是偶尔有些赐下的装饰衣物一类,便是更好的,纵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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