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重逢(1 / 1)

加入书签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我最后的玫瑰。

——聂鲁达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骆清。青春里那段声势浩大的暗恋,好像就此落下了帷幕。

我时常回想起高三毕业那晚的同学聚会,大部分人都喝了酒,深夜站在街头,哭着笑着拥抱流泪,仿佛过了今晚就此生不见。我当时站在路灯下,看着城市的霓虹照在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觉得物是人非山长水阔真的就在一瞬间。

毕业后,我去了南方的一所学校,念新闻系,有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白天到处找论题学写文,晚上点着灯看专业书,往往都是累的一头趴在桌子上就睡过去了,半夜三更醒来发现台灯还亮着,昏昏沉沉地关上灯,爬上床,和衣睡一夜,第二天照旧忙得昏天暗地。

那段时间我以为我要忘记他了。我几乎就要忘记那个贯穿我整个葱茏岁月,心心念念的名字了。可是我也忘了,他是我见到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喜欢的人啊。

那时候看到书上写“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半夜三更睡不着觉,整夜回想着我和骆清相处的点点滴滴。我觉得挺傻的,我竟然试图从当年的往事中寻找骆清可能喜欢过我的蛛丝马迹。他的每一个笑,每一句话,都被我当做数学题般反复回忆,熟烂于心。

至于高考后寄出的那一封信,我不抱有任何期待。

这一年,余蔚和林宥分手了,或者说,两个人,宁愿让一段感情可惜着。

接到余蔚的电话时,我正忙着写导师交给的论文。余蔚在电话那天语气和平常别无二致,甚至带着些许雀跃。也许是余蔚隐藏得太好,也许是我忙于论文,竟然没有察觉到余蔚情绪的波动,和她从电话里说着些平常的琐事,最后余蔚要我去机场接她。

她独自一人站在机场给我打这通电话。

“你怎么不早说一声啊。”我嘴上说了她一句,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电话被我扔在口袋里,我忘记了挂掉,口袋里的手机还闪烁着光亮,传来余蔚零碎的哭声。

我当时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个孤独的身影。见到余蔚时,她依旧冲我狂奔过来,一头栽在我怀里,给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离近了才发觉她的眼眶红红的,我那时还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一段感情,但是我知道余蔚很伤心,我没说话,看着怀里的小女人,伸手往她背上轻轻拍着,像哄小孩那样。

余蔚在我肩头趴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眼睛通红。

我知道我红了眼圈,却重新笑着对她张开双臂,对她说:“欢迎回家。”

余蔚笑着拥上来,眼泪扑簌簌应声而下。

傻姑娘,在我面前是不用强颜欢笑的。

余蔚豪气地拉着我去一家最贵的餐厅吃晚餐。也就是在那家昂贵的餐厅里,她告诉我他和林宥分开了。

我看着她的泪眼,欲言又止。算了,暗恋终归是一个人的心事。或许谁都不知道我少年时喜欢过一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喜欢,是明知不见天日却依旧义无反顾的喜欢。偷偷的想念,辗转反侧,却已经逃不掉自己亲手织下的密网。

后来我独自坐在无人的深夜里想了很久,十七岁的宁津为何不敢对骆清表明心意,一直想到太阳慢慢落到脚边,我才恍然大悟。

我途径一场春,却道不清那意。

二〇一四年春天,我受邀参加母校的百年校庆,我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讲话,台下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头,我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稍微有些紧张,往台下扫了一眼。

时隔多年,茫茫人海中,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一刻,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我低了低头,假装调整话筒,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

他依旧是懒洋洋地坐着,穿了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不结领带,领口微敞,长腿松散地曲着,袖口处露出那双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手。

他安静的坐在台下,面上寡淡,似乎望着台上,又似乎谁都没看,眸子漆黑 。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也是那样松散的神情,只不过那是他穿着白色短袖,青空薄幕,长风微凉,他站在阳光下,眼底有星星闪烁。

我就只望了一眼,就那么远远地,似乎心跳漏了一拍。耳畔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主持人拍了我一下,我猛然回神,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台下的人静了一秒,我歉意一笑,举起话筒笑着解释:“今天能来到现场,看到离别已久的校园,有些触景生情。”

台下一阵骚动。

我的余光瞥见骆清换了一个姿势,抬眼往台上看过来。我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睛里,然后我看见他慢慢笑出来。

一点没变,他这么一笑,满身的少年感溢出来,恍如当年那个篮球场上挥汗如水的少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