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2）

应在房梁这，给这间空寂清冷的院子留下最后一抹温暖。

借着仅存的一点光亮进屋，两个小女孩缩在角落，见苏玖回来，忙不迭迎了过来。只一眼，苏玖便晓得，自己离开后十三娘定讲了什么，吓得两个小姑娘瑟瑟发抖，今夜还不知道敢不敢睡着。

十三娘眼皮懒散地抬了抬，道：“哟，找回来了？我还当你们在城外挖坑，准备给我们收尸呢。”

蒙叔将新买的糕点放在她面前，笑嘻嘻道：“这不是有十三娘子嘛，不然我与郎君也不敢放心离开。”

“哼。”

习武之人对同类有着天生的敏锐度，即便初见时十三娘比乞丐还不如，蒙叔已经一眼看出，她有点本事在身上。

“又是这些东西。”十三娘嫌恶地撇过头去，“拿给她们吧，整日吃这些，牙都要甜掉几颗。”

“十、十三娘，”苏玖张了张嘴，结巴道，“那你想吃什么，夜里让蒙叔去买。”

十三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想她为何突然结巴，道：“随意吧，我不爱吃甜，别是糕点就成。”

“好。”苏玖捏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张口。

她尚记得，十三娘曾说自己家人死光时的眼神，此刻再问，无异于将结痂的伤口硬生生撕开，多少有些残忍。

蒙叔在旁边拼命使眼色，苏玖心里越发着急。

她确实该问一问，两个小丫头有去处，十三娘没有，让她丢下十三娘不管她又做不到，若十三娘真与周氏有关，她也能放心些。

十三娘眼神在两人之间几番流转，最终停在蒙叔脸上，问：“你眼睛抽筋了？”

“哈哈，哈哈哈，被你猜中了。”说罢，他转过身去。

苏玖忽然想到什么，伸了个懒腰，道：“许久未洗澡，身上都臭了，正巧院里有水井，蒙叔，你们要不要洗洗？”

两人不知她什么意思，但也配合地点头称是。

“院子里有木盆，你们自己打水，我们就不出去了。对了，”苏玖回头，问，“妙桐，要不要给你也打点水洗一洗？”

“那水太冷，等明日……”突然，十三娘意识到不对，眼神逐渐冰冷，“你叫我什么？”

这一下，他们不需特意去问，便已知晓答案。

苏玖抿了抿唇，心中五味杂陈：“你为何要骗我。”

“你懂个屁！”十三娘突然暴怒，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苏玖！别以为救过我一次我就该对你感激涕零！我平生最恨别人算计，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想起她先前说自己杀人时的疯样，苏玖顿时慌了神，蒙叔出来打圆场，道：“阿玖也是为你着想，希望你能早日与家人团聚罢了。”

“放你娘的屁！”骂起人来，十三娘丝毫不输村头闲聊的老太婆，她指着蒙叔的鼻子骂道，“哪儿轮得到你们多事，我一条烂命大不了一死，臭那地窖里与你们何关？这会儿倒显得你们菩萨心肠了？”

陆景将苏玖挡在身后，道：“不关她的事，是我的主意，毕竟我们救你，也不想你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你既不领情，我们也不愿多事。”

“哼。”十三娘冷笑，“那我还该谢谢你？她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做出这般蠢事我能理解，怎么你瞧着精明，也做出这般自以为是的蠢事来？”

“你要骂骂我一人便可，何必把旁人牵扯进来。”苏玖红了眼，她从未想过，自己好心好心将几人救出，费心劳神帮她们找去处，在他人眼中却成了“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真重了个好生，看来她先前以为错了，好人不见得有好报，你瞧，眼前这位就是极好的例子！

“骂你还要分个先来后到？别急，有轮到你的时候！”

唰！

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站起身，壮着胆子跑到苏玖身边，三七道：“姐姐才不蠢，是她救了我，我一辈子都感激她。”

胆小内向的小茹也道：“我活了十四年，头一回有人帮我，问我的想法，还给我买糕点吃，他们才不是自以为是！”

“好呀，好呀。”十三娘气得牙痒痒，唇角讥讽似地咧着，道，“是我不识好歹了。”

陆景懒得搭理她，只偏过头，道：“我们做这些并非要你回报。明日我们将离开锦城，到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不会有自以为是的蠢人干涉你，你大可放心。”

“你！”

明明顺着她说，十三娘却还是气得说不出话。

半晌，她冷笑一声，道：“你们不就想知道我是不是周妙桐，好，我告诉你。”她微微一顿，指向苏玖，道，“你跟我上来，我只告诉你。”

说罢，她转身上了二楼。

苏玖有些犹豫。

她确实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同时，她又担心十三娘突然暴怒，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手忽然被一张温热的手掌覆盖，苏玖抬头，看到陆景安抚的眼神。

似乎在说：别担心，我会守着。

胸腔那颗犹疑的心定了下来，苏玖定了定神，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