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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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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楼的鼓声由北到南次第传开,穿透坊墙,再穿透重重院门层层叠嶂传到耳边。

不知不觉就已经卯正。

外头隐隐传来喧闹声,孟柔吸吸鼻子,嗅见了羹汤的香气,推开门,堂下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五郎不在,婢女们就都只躲在庑房里偷懒,谁也不会上赶着来伺候她。

孟柔没太在意,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轻慢了,只是披上衣裳出门。

刚踏出半步,想了想,还是回身坐在镜前,借着天光把杂乱发髻重新梳整齐,她不会太复杂的发髻,只仍旧拿用惯了的木簪固定好,静悄悄转过影壁出院子。

江五一夜未归,她也一整晚上没睡好,心里总想着那个梦。

在安宁县时她便做过许多类似的噩梦,总有不同的人来告诉她,江五死了,他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死了之后连个给他收敛尸骨的人也没有,再不然就是江五浑身是血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

想着想着就开始懊恼,天地间哪有比生死更大的事?江五人好好的,没病没伤,还立了战功当了京官,这已经很好很好。

两人才团聚没几天,不应该吵嘴的。

况且她睡了一晚,早忘记两人争吵的原因是什么了。

江五一晚上没回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冷着,饿着。孟柔越想越糟,一面告诉自己,江五那么大个人,哪里需要她来操心担忧;一面却忍不住勾勒出他满脸不忿,靠在墙角打瞌睡的落拓模样。

那画面几乎把孟柔逗得笑起来,但很快她就深深皱起眉。

该去问问大夫人?

江五今年都已经及冠,难道他母亲还会过问儿子去哪儿了不成?戴娘子就更不必多说,那一惊一乍的模样,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问郑娘子?问江婉?

好像也都不太对。

循着记忆往西走,她记得江家的门就在那个方向,岑嬷嬷带着她进来的时候曾经走过。

说不定……说不定江五已经回来了?

隔着大门还有十来步,游廊上突然窜出一个戴葛布幅巾的小厮,叉手朝她行礼:“见过这位姐姐……见过孟娘子,问娘子安好。娘子是要出门吗?”

孟柔吓了一跳,望着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我就是来看看。”

说罢直懊悔,矫情什么呢?她来不就是为了找江五,江五是她的郎君,郎君在外一天一夜不还家,当妻子的探问一句能有什么。

安宁县的公廨都去过那么多回,难道还能被自家房门挡住了。

拍了拍绯红的脸,壮着胆子问:“这位小郎,我想问问,五郎昨日是不是出门了?”

“娘子客气,只是有愧于娘子垂问。”小厮直摆手,“马房车房都在前院,家里郎君们寻常出门,走的都是北边坊道上的正门。小的一直在这里守着,昨日除开厨司采买的几位嬷嬷外并没谁经过。”

正说着,听见外头有人在叫门,小厮连忙应和着跑过去顶开门栓,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推着木车走进来,小厮弓着腰说了几句话,惹得仆妇们哈哈大笑,抛了个什么东西给他。

银光一闪而过,孟柔没看清那是什么,连忙侧身让木车过去。

仆妇们走远了,小厮把着门没关严,问她:“孟娘子可是要出门么?”

隔着半扇门,能看见外头是安宁县难得一见的热闹,来往行人密密麻麻,比葛布上的丝线还要多,道路极宽阔,驴车、骡车、牛车、马车,四抬、六抬的小轿,各式各样的车轿急匆匆往不同方向赶去,夹杂着各色服帽的行人,竟然没有一点杂乱模样。

孟柔还看见个满嘴络腮的胡人拉扯着骆驼,硬拽着它往前走,驼铃声响得让人心烦,她匆匆摇头,一句话没说,提着裙子转身跑了。

“哎!”身后小厮不甘地张望一阵,确定人跑没影了,重重叹口气。

“连采买的嬷嬷都知道要打赏,堂堂郎君房里人,也算是半个主人了,却连半颗银子都舍不出来。”他低低啐了一口,“白费半天唇舌。”

……

越要到正午,日头就越发毒辣,照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孟柔垂头丧气地回院子,回了屋,静静呆坐着,脑子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孟柔起身过去推开,见是院里的两个大婢女之一,应当是叫珊瑚的。

珊瑚手里端着个大漆托盘,上头盛着碗豆饭并几道小菜,有荤有素,看着十分精致。

“娘子可要用饭?”

原来,又是一天了。

从昨晚到现在,孟柔水米未进,也不觉得饿,直到看见饭菜才觉得腹内空空,于是连声道谢,接过托盘。

“对了,你知道……”孟柔话音一顿,摇摇头,“算了。”

珊瑚犹豫一阵,侧着脸问她:“娘子是在担心五郎?”

孟柔忙问:“你知道他在哪?”

“奴不知。”珊瑚摇摇头,却道:“但是五郎公务繁忙,寻常都直接宿在公廨里。娘子不必太过忧心。”像先前那样接连两日都回家,才是破天荒头一遭。

“哦,哦。”孟柔愣愣地说,“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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