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抢婚的第七次（2 / 2）

在谎言被戳破时弓身逃跑。

“天呐！”老太太的一句话让东野枫卸下了一半的防御，店主也没有多想。她湿漉漉的头发像是在大雨里淋了好几趟，她身上沾上的脏污泥土像是在地里滚里好几圈，不过正如她所说的，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似乎在雨里跌了一跤，那么她湿透的衣服和脏污的下摆也很符合常理。

她贴心的为东野枫拿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直到那柔软得热喷喷的毛巾贴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快被冻僵的意识才又了一丝的回炉，她无法形容那时的感受，就像是陈年冰冻的心突然贴上来一双温暖的手，舒展得毛孔都散开了。她的眼前突然就清明了，老奶奶善意的面孔在眼前看得分明，同时她也看见了，拿下的毛巾上有一块似乎洗不去的脏污，一块黑乎乎的印记，瞬间把她拽回现实——她是一个谁也不要的流浪孩子。

“你摔得可真惨。”老奶奶似乎没有介意毛巾上的脏污，还在开玩笑，“一定摔倒泥沟里面去了吧。”

“是……是……”东野枫有些不安地搅着双手，生怕被发现，此时的她还是一个不专门的演绎家，但仍努力弥补和完善，“一定……不好清洗吧，我可以把它买下来。”

“这有什么。”老奶奶听到这句话才有些惊异地抬起头，“你也太客气了，我有时候蹭到墙灰都会脏一块呢。”

“脏……”东野枫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城市不是只有流浪儿才会脏，才会碰到肮脏和灰尘，原来那些“上等人”，人群里匆匆而过的干净路人，那个眼高于顶对他们不屑一顾如同垃圾一样对待的人，一样会变脏，他们不是时刻干净的。

她突然笑了，这个世界像是一下子失去了阶梯，人和人的差距一下子像是缩小了一样，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清晰了许多：“我来换一身新衣服。”她从兜里拿出皱巴巴的钱，先前她从那个路人的钱包里偷的纸币，原本她还不敢交出有些脏掉的钱，现在的她发现，原来“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变脏，而变脏的她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快去选几件你喜欢的衣服吧。”老奶奶推着她，顺便又给了她一条新的毛巾，让她擦一擦身上的雨水。

选？东野枫在心里默默地念里一下这个词，舌尖抵着上颚，像是在重复一个新奇的玩意。

原来给了钱是可以自己选衣服的。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一沓钱就像给了她一把钥匙，她用着这钥匙打开了一扇新的门。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靠近那些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裙子，染着色彩绣着花边，和大街上那些匆匆而过的路人一样，就像是一个能够加入她们的通行证，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无论以前的她离这些裙子有多近，她从未感受过她们的气息，但是这次……她紧紧地捂住胸口，拥有才是最近的距离。

“您好，请问有裤子吗？”东野枫认真地回头询问，她仔细地看了一遍眼前纷繁复杂的裙子，礼貌地退了一步。

“现在的姑娘们都喜欢裙子，连校服都是制服短裙，不过这里也有裤子售卖。”老奶奶转身为她推出另一个小小的货架。

她的眼神飘过那些绣着花边的漂亮裤子，也没有选色彩明亮的款式，她选了一个最朴实最厚实的黑色裤子，看起来能在地上滚好几圈。

“那条有着蕾丝花边的裤子好像更适合你。”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拿出手上的一条未完成的蕾丝花边，和蔼地笑着，“这可是我手工缝制的，很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去花市、画展，黑漆漆的裤子还是未完成状态，我本来是想做成一个带花边的花苞裤的，现在的样子像是男孩们去攀岩穿的。”

“不，我就要这条。”东野枫的眼中似乎重现了光芒，她的笑容比刚才的更加真诚，“女孩们才应该穿裤子，这条很适合我。”

就算是成年后的她依旧存着这样的想法，哪怕是拥有了财富和别人的爱，在婚礼前的走廊上慢悠悠踱步的时候，快销宽大的上衣和松垮的牛仔短裤依旧是她的不二之选。

未完成的黑色裤子被她原价买下，作为补偿，衣服商店的店主太太给了她一个小礼物，一盒全新的塔罗牌，年轻的女孩喜欢上面镶着金边的装饰和漂亮的图案。

“这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喜欢的东西吗？”东野枫看了一眼上面不认识的符号，随手扔进了裤子宽大的口袋里。

就这样，从逼仄小巷里走出来的小偷东野枫，第一次拿着钱买下了一套衣服，她穿着新的衣服，走出了那条小巷，而且再也不会把自己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