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节 老营（2 / 3）

，既无书卷之气，也无英武之风，一直垂头丧气地坐在使团后面，偶尔出言顶撞可汗。酒肉摆上来之后，他就埋头吃，但是吃着吃着，眼睛里就掉出眼泪来。

苏仁向可汗点了点头，从后排走到前面，可汗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威震四方的摄政王苏仁，他隐退多年，听说大家到来，特来和大家见面。”使团里一些年轻的使节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也有一些大概听过他很坏的名声，立刻警觉地交头接耳，只有韩书鸿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苏仁也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嘴角，五十年了，这是他今生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苏仁礼貌地跟大家打完招呼，稍微坐了一会儿，他看见韩书鸿不再继续吃东西，胸口起伏。宴席之上，苏仁其他的儿子都在可汗麾下身居高位，各个衣着华丽、气宇轩昂，在宴席上谈笑风生，相比之下，韩书鸿像一个长歪了的瓜。

苏仁起身，到后帐去，让巴雅尔图想个办法把那个叫韩书鸿的校尉单独领过来见他。等了一会儿，巴雅尔图把韩书鸿领进来。韩书鸿进来以后，一言不发，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一眼苏仁，眼睛里充满了怨恨。“鸿儿？”苏仁先说话了，“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韩书鸿回答。

“韩子琅是你什么人呀？”苏仁又问。

“我爹！”韩书鸿回答。

那没错了，就是他。“对不起，孩子！”苏仁说，“我真的不知道有你！不然我就带你过来了！”

韩书鸿再也忍不住了，吸着鼻子抽泣起来。

苏仁也很难过，这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儿子，沦落到今天，该怎么办呢？“你爹还好吗？”他问。

“没了！”韩书鸿回答。

“哦，那家里还有谁呀？”

“后娘也没了。”

“妻儿呢？”苏仁关切地问

“你管得着吗？”韩书鸿吼道。

苏仁紧绷着双唇，忧郁看着这孩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样像他，也没有一样能让他想起子瑛的样子，哪怕一分一毫。“你娘……”苏仁正在想怎么继续。

韩书鸿突然哭了：“我娘在哪？我想见我娘？”

苏仁先是一愣，转而他明白，他说的娘是他妹妹乌兰，“你是想见乌兰对吧？”

“嗯！”

“你娘走了，十七八年了，你哥哥上次回来不长时间，她就走了。”苏仁说。

韩书鸿捂着脸蹲下身哭了：“你们埋哪了？”

“我们不入土……”

“你们都什么东西？人死了都不入土吗？”韩书鸿扑上来抓住苏仁的衣领。

两边立刻有武士冲进来抽出刀。苏仁冲大家摆摆手。把双手放在韩书鸿的双手上，慢慢往下按，这孩子还有点力气，但也不算太大，耗了一会儿，苏仁把他的手从领子上揪下来。他却震惊看着苏仁。“我是你爹……别跟我较劲，啊？”苏仁说。

“我爹？我爹？”韩书鸿冷笑着，“奸污我亲娘，杀死我爷爷的人，对吧？”

“我以为上次□□去跟你说清楚了……”苏仁说。

二十年前，□□出使明朝，确实跟韩书鸿详细地讲了他父母的感情经历，但是他走了，韩书鸿听到的又是原来那些东西，听多了，他就觉得□□的话根本不可信。“对，我突然冒出个哥哥！我亲娘一个侯门千金，你一个已经有儿子的人，就那么祸害她？”韩书鸿说。

“我真的非常爱她，我心里最珍贵的女人！”苏仁说。

“对！跟你老爷子分享是吗？你他妈的说这叫爱？”韩书鸿质问道。

“有些事情隔着山，隔着水，隔着关城很难理解……我真的为她抛弃一切了！但那样做的话连活下去都很难。”苏仁说。

“行，我不想理解你们这破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是我老子？”韩书鸿问。

“真是！”

“行！我这趟来，主要是想见我娘，我娘既然没了，我以后也就不来了！你既然真是我老子，我也不图承传韩氏家业了，这边关的事我以后就不干了，像你说的，别跟我亲兄弟打起来！”

苏仁伸出手，想抚摸一下这个儿子，韩书鸿打了他的手一下，冲出去了。韩书鸿冲出去之后，就向使团请了假先回了。苏仁叫人追他，阿拉木斯和巴雅尔图的父亲乌云达来赶紧去追。他们拿了一件貂裘和一串珊瑚送给韩书鸿。他死活不要。这位乌云达来一直做使臣，会讲汉语，他说：“你是我们的哥哥，我父王的儿子，父王一生对子女极好，但是没机会对你好，他如今岁数大了，你就别驳他老人家这点心意了。他想了你五十年了！”

韩书鸿看着两个气度不凡的弟弟，心里动了一下，他从小就被灌输各种对草原的偏见，但是这两个兄弟明显活得比他强，要是他小时候跟了那老王，说不定现在还真不一样。他把礼物接下了。“您再回去看看吧？他老人家挺伤心的！”乌云达来说。

“不去了，一辈子都过了，我知道让他瞧着我失望了，但我也好不了了，他帮不了我，我也不用他帮！各走各的路吧！”韩书鸿说完率先返回边关，在那等大家回来。

苏仁又回到老营住了些日子，不断有去和孩子们一起生活的夫人得着信回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