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再相见（2 / 2）

“我再问一次，你是谁？金发精灵。”他上下打量着她，充满警觉，“巨绿森林里每一只精灵，乃至每一棵花草，我都了然在心，却从没见过你。”

伊伦只能定定看着他，听着他出口的每一个字，呆若木鸡。

她很想捕捉到他一点点的愤懑不平，就像在罗斯洛立安的时候他指责她的怒意——可是，他的表情是那么坦然。

他正以一个陌生人的目光看待她，没有一点点灼热，只有疏离。

没有恨，更没有甜蜜。

甜蜜已死了——

就像他们的爱一样。

抱着双臂，她簌簌发抖。

从忐忑到欣喜，从期盼到失望，从惊讶到心碎，不过转眼间。

半晌以后，他约莫得出了结论，神色更形冰冷：“你是……伊伦，安纳尔之女。”

希望的火光燃起，照亮了原本灰暗的脸庞。

瑟兰迪尔顿了下，旋即道：“金发，老式的森林斗篷，绝色之姿……与传言一致。”

“传言？”这种说法堪比利刃，“我们认出对方依靠的只是传言么？”

周围的气流跌至零度。他也笑了，并无温暖，而瑟兰迪尔招牌式的冷笑：“传言多着呢，伊伦小姐。”

蛰人的语调，还有那些她毫不明白的话里的意思，在他与她形成了厚厚的墙，她好想跨过去，却被无情地阻隔开来。眼前朝思暮想的精灵，美好的景象就像最遥远的大盼望之星，可望不可及。

凝滞的空气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被清理乱局的护林队打破。

以飒奥兹为首的将士朝瑟兰迪尔行礼：“这支奥克斯队伍已被尽数歼灭。它们怀着利刃和毒箭，突袭有备而来，它们已料准欧瑞费尔的回归路线，才早早设下重兵，以图刺杀林地王国的精灵国王。所幸王子殿下有所准备留了两路兵马护送，国王陛下刚已安全抵达阿蒙兰。”

瑟兰迪尔眯起了眼：“它们谁会知道国王行踪？”愚蠢的生物从未试过这种先下手为强的伎俩。

“林地王国内部的精灵绝不会走漏消息到敌方。”

“安纳塔的朋友？”下属的点到即止让瑟兰迪尔不自觉的瞟了伊伦一眼。当眼尾的余光扫到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银光时，他的眼神只能用森冷来形容。

即使再迟钝，伊伦也分明感受到极为恶意的揣测，她本能地失声反驳：“我不会将国王的信息透露！”

“显而易见，伊伦小姐也许不爱国，却很忠君。”他的回应几近嗤笑。

“什么意思？”

骄傲的辛达精灵并没回答，他只面无表情地越过她，遂吩咐下属：“传令到巨绿森林每一寸领地，护林队即日加强两倍的守卫，封住要道，路过的人和所发生的事皆逐一上报，自诩嘉宾的也要限制进出，以确保即将到来的宴会顺逐进行。”

众精领命，跟随着王子远离。只有伊伦还站在原地。最后，是加里安的叫唤让她回神——

“抱歉，伊伦小姐，我不知道你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但你们上次见面到现在毕竟也有五百年了，王子性格孤冷，他认不出也情有可原……”

傻傻地看着加里安，消化着他的话。他的样子明明温煦依旧，她却仿佛看着张牙舞爪的恶鬼般。

“发生了什么事？这十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已经将所知的告诉过你，王子自十年前伤愈后除了个性更冰冷以外，并无异样。”

“并无异样？他从不曾……”欲出口的话噎在喉间，无从倾吐。

隔着一段距离的达拉尔则语调寒凉地回道：“这几百年来两族都暗暗较劲，自从你离开绿叶森林，便该料到这结果。”

加里安和达拉尔都没有说清楚，瑟兰迪尔改变的原因，甚至不曾察觉他对她的改变。

他们对她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五百多年前——伊瑞詹那段经历，没有任何林地精灵参与和知晓，除了瑟兰迪尔和他的随从飒奥兹。还有欧瑞费尔，因为在璀丽铸造之时瑟兰迪尔曾托信给国王交代她的事……

她一直以为天高海阔，谁知身后的绿林这片天地是他独力撑起的。他一旦转身，竟没有人知道他与她的爱情存在过。

船过水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