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归青冢(2 / 2)
后归于寂静。程北行似乎不甘心,又重振旗鼓,拨了电话过来。
向南舒忍住笑,听筒里没有声音,她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是误触了吗?那我挂咯?”
他才开口问:“向南舒,火锅就那么好吃吗?”
她将笑意压在眉眼,语气平平,“城南桥头下的那家老火锅啊,当然好吃咯,你没吃过吗?”
那头的沉默是有声的,她听到了键盘被重重敲击的声音。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了。”
电话果断被挂掉,程北行看着黑了的屏幕,闷闷不乐,正巧谭敏进来提醒他开会,他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城南有家桥头火锅很好吃?”
谭敏给予了一个肯定的好评,“在本地的口碑很好,除了位置不好订以外,口味和菜品没得说。老板,需要帮您订位置吗?”
程北行点了点头,“最近大家也辛苦了,晚上我请大家吃火锅,告诉他们今儿早些下班。”
谭敏大舒了一口气,小声嘀咕,“还好,不是让我买下来。”
谭敏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需要归责于程北行刚到渝南的第一年。大件的房子车子,小件的布偶玩具,路过看见的花圃,日渐没落的戏曲班子,从物权到知识产权,他帮程北行敲定了无数个奇奇怪怪的购买合同。
要说钱多吧?也确实只花了九牛一毛。可图什么呢?他至今想不通。
大件的没看到投资回报,小件的,也只放在酒店里积灰。
~
向南舒又坐到了榆林派出所的调解室里,高毅脸上的表情却显然没有第一次那般和煦。
“高叔,杨旭找你说什么了?”
“杨旭?杨秘书?”
早上一早,高毅就被叫到市局,局长拿着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问了他很多关于向和贵的事情,隐约透露这是市政办公厅在关注的事情。
他和向和贵都是没有政治抱负的人,在有大领导在的场合里,从来都是缩在边角落,这突然来的一番关注,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姑娘。
褪去青涩后,出落得确实丰姿绰约,高毅在肯定了自己猜测后,勃然生怒,冷目道:“舒舒,有句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高叔作为长辈,又从小看着你长大,即便知道你会不高兴,高叔还是要说。”
向南舒隐约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她没有不听的底气,只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从小就乖巧懂事,又有正义感。高叔不希望你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泥足深陷,越走越偏。查案子的事情,自然有我们警察来办。老向若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做到这个地步。”
高毅今年也五十多了,快到退休年纪,这段时间,他为了此事忙前忙后的辛劳,赔笑脸,向南舒看在眼里,酸在心上。
“高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做了什么,连市长秘书都能招呼过来,过问此事。”
向南舒被这句话刺痛,“市长秘书怎么了?这世界总归是要讲天理的,国法有度,是个人就可以为自己讨公义。凭什么他市长秘书多过问一句,就非得是我做了什么苟且的勾当吗?”
高毅有些愣住,他这几十年贯穿的行为准则,一直让他安分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对辖区的群众热心周道,对社会上的歹徒横眉冷眼,他从不媚上,但若“上”面给自己一分,他都会感激涕零地受着,从不逾矩,从来没有觉得这是自己应得到的。
而她说的话,显然和自己贯彻的,有了偏差。
向南舒意识到自己有些言辞过激,忙又补充道:“高叔,我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我只是在一个朋友的饭局上碰见他,顺嘴提了一句。这些日子您也看到了,市局发文协助调查,可半个月过去了,半点进展都没有。您递上去的资料,他们给您反馈了吗?您到处托人打听,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显然是没有的。
“这座城市每天都有新的案子发生,对于他们而言,我这只是千百来个案件里的之一。可是高叔,死的是我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那场事故至今都只是被定性为交通肇事,而凶手,甚至很有可能正在密谋潜逃。”
他们会拉着满车的金银玉石,移民国外,继续享受偷来的财富,逍遥于法外。
所以,即便是螳臂当车,她也要拼死一搏。
高毅沉默,或许他有很多反驳的理由,例如她既然走了捷径,就必定会占了别人的位置,这于他人而言又会不会是另一种不公平?
但他又说不出那么隔岸观火的词,他并不想高尚,他的战友勤勤恳恳工作了快三十年,却死于一场千里之外的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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