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烛好损(1 / 2)
结界消失的一瞬间,静得听得见正殿中灯花爆开的声音。
邝露收回抚摸结界的手,轻而易举地走到了庙门前,一只活泼的小猫跌跌撞撞地迎出来,仰起一张小花脸,歪着脑袋打量邝露。
邝露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小猫通身毛色雪白,唯有右眼上笼着一块不规则的黑斑,活像被人打了一拳,偏又满脸天真,不住地扒邝露的裙角求抱抱。
润玉醒过神来,眉头却不自觉地越蹙越紧。
晴山君震惊之余,察言观色,率先出声问道:“圆……你用了什么法咒?”
邝露将小猫温柔地抱在怀里,后知后觉地有些惊讶,坦诚道:“我什么法咒都没用,就是像平常一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一步一步走过去的?”这回连晴山也皱起了眉头。
见两个一身灵力却无用武之地的大神仙满面困惑,邝露善解人意地解释一回:“这里既然是一座庙宇,定然要广纳香客来朝拜,每日都会有人来人往,修善积恶的人驳杂其中,结界都没有阻拦,为什么要阻拦我呢?我这么想着就过来了。”
晴山君一马当先,大踏步穿过了结界,畅行无阻,他转身喜悦道:“我也过来了。”
邝露怀中的小猫儿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三个奇怪的香客,挣扎着跳到了地上。这是它第一次成功跃出庙门槛,稚嫩的爪子紧紧扒着地,却还不住地探头探脑。
喵呜——
听到母亲的呼唤,它踉跄的四肢跑得更快,将将要跑到润玉身边时,一只白色的长毛猫追到了院门前,从容穿过结界,又叼着她的皮崽子打算原路返回。
一片死寂中,润玉的脸色愈发难看——幼猫自由穿行的结界拦住了天界至尊。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晴山君低沉的轻声细语被一只白嫩的手制止,甜蜜地沾上了几根有黑有白的绒毛。
“踏雪仙子她……”邝露话未说完,那只碧瞳的白猫下意识松开嘴,应了一声。
邝露面露惊疑。
无声的默契不需说出口,晴山君紧接着唤了一声:“踏雪仙子?”
娲皇庙的吉祥物惊讶不已,这些奇怪的香客给她取了一个好长的名字,但这没影响她一爪子准确无误地把熊孩子的小脑瓜按在地上。
晴山君和邝露相视一惊。
“不是她,”润玉强压住心头如山的郁闷,忍不住为自己和快到山脚下的冤家解说一句:“她现在的名字是元贞。人已在山下,我们该走了。”
一行人转瞬消失在原地,两道流光向苍穹深处而去。
庙门外的银杏树下,两个身影不知是何时来的,但似乎已经站了许久。
“这个小姑娘是有福气的,玄武的徒孙教得不错,我那傻徒弟的眼光就一般了。”
红衣老道望着夕阳,眉心忧郁,只看脸自是赏心悦目,但他此刻正接地气地揣着袖管,倚着树干,用最朴素的语言抒发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若不是贞儿生不逢时,又被狗天帝家那一窝瓜娃子抢先一步截了胡……”
身旁的老船翁眉目慈祥依旧,与指点迷津时德高望重的神态一模一样,然而一开口却完全变了另一番模样。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老友的抱怨:“少打点儿麻将吧,老长虫。小丫头两千七百岁上你就走了。你能了解她多少,又了解人家多少,我看他们俩般配得很。”
红衣老道斜睨了一眼老船翁,嫌弃无比:“你那双死鱼眼看谁都般配,不如你去做月老吧,牛不喝水强按头,按成了就多一对怨侣,按不成的直接浸忘川,对外就说是殉情。”
讽刺扎不透老船翁的皱纹,他撑船的手布满老茧,往身后一背,浑不在意:“没有我,仙道难成;有了我,得渡长生。能被红线拦住的,都不归我管。”
红衣老道立时反唇相讥:“那你渡那层葡萄霜皮做什么,活够了,嫌命长?”
“咳咳,”戳到肺管子便有些痒痒,普渡大仙温情道:“那姑娘太可怜,一生身不由己。再说她命中情劫已过了,她母女俩的一生非命所得都还了回去,上天有好生之德,总该留她一线生机。”
“好生之德?”红衣老道冷冷一笑。
普渡大仙瞬间了然,沉默半晌勉强劝慰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你算的这么毒,那一分也尽够了。天道既然能容你个老不死喘气儿,想必也会放小丫头一条生路。”
红衣老道一声长叹,转眼又想开了,认命地回去喂猫,顺便把老友和烦恼一起丢在了身后,潇洒道:“若不能,我们师徒俩就去跟凌音他们团圆算了,看在知遇一场的份儿上,说不定还有我的酒喝,再匀我一张破席子睡就圆满了!”
我就多余劝你。
普渡大仙弯腰捡起一颗西瓜大的小石子儿瞄准了前方饱满的后脑勺,石子儿遇到结界瞬间碎为齑粉,与山风融为一体。
结界不许普渡大仙扔石头,却偏私地放过了红衣老道的嘲讽。
“别白费力气,闪了腰就得下河推船了,你个子不够,肚子又大,忘川水根本不够喝。哦对了,下次把那只红毛狐狸推来,我有几句要紧话需得跟他亲自谈谈。”
普渡大仙深知老友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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