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龙点睛(3 / 3)
。不要负我,不要离开我,让我慢慢补偿你,好不好?”
“说完了?”踏雪无奈地叹了一叹,润玉的话听来好生离谱,堂堂天帝,口中的自己仿佛一只被抛弃在雨中淋得湿漉漉的小狗,可怜巴巴地踩着泥水找回旧主家,愿意忍饥挨饿,甘受委屈打骂,只想讨回自己的那张破垫子和漏风角落里的一席之地。
她从前四处漂泊乞食都未过得如此憋屈。与瑛娘相伴十年,她便已知晓自己的不同寻常。再度流浪,莫说那些猫猫狗狗,便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也不如她算得定。
做神仙,还是这么大一个神仙,怎么就忍心让自己如此卑微。天道为证,她可从来没有欺负过润玉,见他委屈都不忍。有谁给他这般委屈让他吞下,她心中有数,却也无可奈何。
听闻凡间有那等以驯养猛兽做表演的杂耍班子。虎豹凶猛,豺狼狡诈,但幼崽筋骨柔软,懵懂天真。驯养者克其食水,鞭笞打骂,挫尽野性,混乱其认知,久而久之,恐惧深入骨髓,斑斓猛虎亦可垂首于看门狗,夹尾瑟缩。
踏雪扶起身前的润玉,相对而坐,“从前说过的,今日再说一次。润玉,是我选择了你,我会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当然希望你能千年万年地把我放在心上,但你不必为我的得失而心怀亏欠。我要你坦诚,要你信任,要你因我而欢喜,不要你的愧疚和补偿。你明白吗?”
踏雪看着润玉眸中一片兵荒马乱,闭口不言,愈发激动烦躁,起身在书案上铺开婚书,没好气地问:“签哪里?敢嫌我的字丑,你今后就不要想回房睡了!”
才取了笔墨,锁骨与腰间便各缠上一道锁链,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灼热的气息于她脖颈耳后雪白的皮肤上逡巡不去,一双温软的薄唇悬在这方寸之地摇摇欲坠。
踏雪身上一软,便失了气势,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他,要受这等酷刑。月下仙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永远不要心疼一个男子,无论他看起来多可怜,凶起来都很可怕。
可怕的男子对怀里小猫儿悲惨的挣扎视而不见,半晌,方吝啬地腾出一只手,指着婚书上的一处空白,“这里。”似乎担心自己未说清楚,一面用手指轻轻点在绢帛上,一面将唇瓣烙在踏雪耳下,重重一吻。
“啊,”踏雪猝不及防,不觉惊叫失声,“不签了,不签了,你快点回你的璇玑宫去,明日还有朝会呢。”
“不签了?嗯?”可怕的男子不为所动,已然丧心病狂。
恶魔犹在耳边低语,拉长音的嗯仿佛控制了她的呼吸和心跳,善良柔弱的小猫儿唬得双腿一软,被迫倚在恶魔的怀里眼泪汪汪地谴责,“你还笑。你个活了万八千年的大神仙欺负我一个千把岁的无辜小猫儿,你为老不尊。”
老不羞笑得更开心了。
毫无仁慈之心!
踏雪锲而不舍,抽泣一回,又道:“你不是说昵而止狎吗?那你这是干嘛呢!”这手这嘴都放哪儿呢?!
婚书近在眼前,润玉胡说八道得理直气壮:“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你我理当如此亲昵。”
“我还没签字呢!”
“你现在正要签,”润玉抓住踏雪到处乱藏的右手,如初教她习字时一样,握着她的手执笔,饱蘸浓墨,“小心墨渍污了手。”
这哪里会污到手,倒是婚书首当其冲。踏雪投鼠忌器,便由着润玉提笔,笔尖将要触及绢帛,她忽想起一事,“且慢!”
润玉应声停笔,“何事?”
踏雪眉头紧锁,回头看润玉,“若是签了名字,是不是就要成婚?”
润玉打量着踏雪神色,迟疑点头,“是。可有什么不妥吗?”
踏雪十分愁苦,“若是签名字的人改了名字,或者她签了假的名字,那这婚约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呃……又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润玉心神一松,险些笑出声,“无妨。上神婚约有天道为证,不以外相定论。”
“哦,我明白了,那就是说只要是我认定的、亲笔签下的婚约,我签什么、变成什么都没有差别,依然生效。”踏雪的眼圈还红着,却转瞬盈满了欢喜。
“正是,踏雪仙子聪慧,”润玉饶有兴致地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猫儿,礼貌地吹捧了一回。
“哪里哪里,润玉仙过奖了,”踏雪谦虚地一摆手,一改推拒之色,从润玉手中抢过紫毫笔,兴奋不已,“那我要签鲤儿!”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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