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蚌求珠(2 / 2)
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说,呃,他说‘朕公务繁忙,叔父有你承欢膝下,甚是感激,望尔日后勤奋修行,早日飞升,不要辜负叔父的一番美意。’”
“朕?”月下仙人的狐狸耳朵颇为挑剔,剔出一个别扭的字眼,犀利发问。
天帝不自称‘朕’吗,难道叫自己‘寡人’?踏雪谨慎地岔开开了这个话题,以免越描越黑。“这个是我编的,这样比较容易起范儿,我也想过一把戏文里皇帝的瘾,嘿嘿。”
老狐狸倒也没太纠结这个,又问她:“就说了这个?他有没有问小锦觅和凤娃,或者说花界、寿礼之类的话?”
那俩果然是亲生的娃,踏雪撇撇嘴,“没有啊。教习仙子说,领了天帝恩旨理应谢恩,因我此番初学天规,所以要我今日学些礼仪,才去拜见。”
这话有些道理,但总觉得那个臭小子没这么简单。月下仙人又掉进自己的脑回路跑不出来了,“既如此,你也累一天了,用了膳,早些歇息吧。”
彦佑一声不响,只用一双利眼就盯得踏雪心虚地闷头狂吃。
踏雪好不容易熬到回房休息,彦佑也不放过,一路跟着,依旧一言不发。
“你干嘛,”不会是要报仇吧,等到四下无人就痛下杀手?踏雪盯着彦佑,脾胃一紧,有些噎食,断头饭吃多了也撑得慌。
“对不起,”彦佑少见正经,一双桃花眼老老实实地现出几分尴尬,“那夜是我酒后孟浪了,你别总躲着我,好不好?”
嗳?彦佑一向最看重他的脸,挨了一巴掌,反倒跟她赔不是。这是什么意思?
踏雪隐隐生出一个几乎不可能成真的猜想,脾胃因此斗争得更加激烈了,“那个……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况且咱俩不是一直这么你来我往的么,倒也不必这么一本正经,好不习惯,哈哈。”
“我们和好了?”彦佑抽出扇子,煽风点火一样狂挥了两下,像是刚放下一块大石头,须得消消汗。
踏雪一瞥那扇子,腹间堵得更瓷实了,为“长治久安”的百年大计,昧着真心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说说,方才为什么骗老狐狸?”图穷匕见,桃花眼骤然放出两道贼光。
“那你夜跟我说说,为什么总编排我说谎?”一寸短一寸险,匕首哪有钉耙顺手,何况倒打一耙是踏雪最擅长的功夫。
彦佑修为精深,对此雕虫小技不屑一顾,得瑟地绕着踏雪摇头晃脑,“看来小肥猫是真的不知道,这么烂的招儿都拿出手了,啧。不妨告诉你,你呢,每次一说谎就会不停地搓袖口。说!上回跟连翘编排我什么了?老实交待,本蛇君可以考虑不跟你计较。”
她有么?仔细回忆,确实如此。蛇的目力竟这么好。
输人可以,但绝不能输阵,“想知道?真想知道?”踏雪眯着眼睛,反客为主,步步逼近,“你这么在意,自己去问她不好么。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你可真能忍,切。”
“哦,小肥猫吃醋了,是不是?”
踏雪白了彦佑一眼,懒得理他——又能开屏了,显见是雨过天晴,没什么问题了。
“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要是真有什么,哪等得到今天。那不得眼巴巴地守着,说什么也得把误会说清楚再走。欸,”彦佑手肘怼了怼踏雪,“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明白吗?真是一只狠心的猫儿,”一边说,一边故作娇羞地以扇掩面。
这话说的既扎心,又恶心。踏雪按住葫芦起来瓢,忍得住不去想润玉,却奈何不得上涌的饭食,躲彦佑老远,拍着胸脯劝自己冷静,“求求你,彦佑大神仙,你大慈大悲饶我一命,小猫儿实在承受不住了,再听‘人家’真的要吐了。”
“好了好了,这么不禁逗,”彦佑收起一身风流本事,扁扁嘴,大仁大义地道:“我去给你端一碗山楂汤。也不知上辈子欠了你多少灵力,等着啊,别乱跑。”一甩袖,摇摇摆摆出了偏院。
真要命,这就是报应么。过去她给彦佑吃没淘洗的米,今天彦佑就请她品尝消化不了的鱼,冤孽。
踏雪一转身,又一个冤家不知何时立在了她的身后。
魇兽正斯斯文文、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转身,貌似欢快地哼鸣一声,不失稳重地朝她踱了两步。
踏雪虽在想象中和孙大圣攀了一回亲戚,但她心知自己没有火眼金睛,可此时却莫名笃定:眼前的小鹿绝不是魇兽。
戌时已经过半。她一路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就是想要忘记,此刻那人竟找上门来了。
惊了又怕,喜了又忧,踏雪脸色如走马灯一般变换不停,“魇兽”却在片刻的躲闪后,眸光愈发坚定,看得她心慌意乱。
“小肥猫,我怕你不够喝,灌了一大壶来,不必谢我。”未见其人,先闻其聒噪,彦佑人还没进院,已经把殷勤喂猪的壮举歌颂到千家万户。
踏雪看向院门,人还没到,急忙回身,紧张地对“魇兽”低声催促:“走,快走啊。”
乌黑的眸中委屈而愤怒,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定定地看着院门,仿佛一位坚守阵地、临敌愈勇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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