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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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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袭素白麻衣,不是方守中是谁?

黎蔓脚步顿了顿,倒也不是对他的排斥。只是一见到这人便想起那天人们所说的话以及他那句“家中长辈已经下葬”,不免心生唏嘘。

高高瘦瘦的男子朝黎蔓拱手作揖,他右手中还握着一柄伞,慢慢地说,“方某来还伞,也是……”

他记得昨日来家中送书的伙计的叮嘱,铺子里不时有各路客人出入,方守中不好点得太明,只一揖到底,行了个问道礼,“郡主之恩,没齿难忘。”

黎蔓出身显赫,一来家中长辈在时她学礼仪由在宫中做过掌事宫女的嬷嬷教导;二来燕北军营内部对各种繁文缛节不甚在意。她又身为女子,对这类寒门子弟的礼节不算熟悉,见人一揖到底时吓了一跳,慌忙叫人去扶。

方守中不听劝,执拗又板正地行完了整个礼,他这段时日为着父亲丧事操劳甚多,忙前忙后地精神劲儿也差不少,再开口时声音仍旧是哑的,“那些……是祖宗所传,实在是……多谢郡主。”

他来验书那日表现出的特殊行径和陆闻砚的说法早早地引起了黎蔓的好奇,她让书坊将那几册书留下后也特意翻过两遍。基本都是陆氏书坊开了没多久时所版刻的书籍,虽因参照书版及其它原因导致有一定讹误,但纸墨都是选的中上者,刻工也刻得仔细,字大如钱,仿的宋朝的本子,其间还夹杂了不少批注,看得出来方家人对其的爱护。

不过这也引起黎蔓的一点推测:陆氏书坊由来已久,是大虞建立没多久就有的。彼时王朝新立,百废待兴,刻书业不较今日繁华,自然奇货可居。戏曲小说、开蒙之物的价格还要好些,但方守中拿来几册都是距离前朝末期的名家文集,还是有批注、校勘的那种,这类书价格可不便宜。

方守中祖上可能阔过,不过现在没落了,黎蔓心想。

不过眼下也不是思索这些的,黎蔓摇摇头道:“公子既是爱书之人,它们又与公子家中有渊源,如此做也没什么不妥。”

她暗自打量一番对面的人,觉得对方似乎比初见时瘦了些。同为丧父之人,黎蔓感同身受,动了些恻隐之心,温声劝道:“只望方公子节哀,保重身子。”

黎蔓又低低地说:“那日……是陆氏书坊手脚不够麻利,前些日子往来客人太多,走账慢了些……”

方守中猛地意识到面前身量纤纤的女子其实早早地没了家人,面对这不算相熟之人带来的,前前后后的这些温柔善意,他有些无措,声音平直:“多谢郡主挂怀。”

他心思通透,纵使黎蔓后半句有些含混,他也明白对方纠结之处,摇摇头,实话实说道:“与郡主和陆氏书坊无关,那日我回到家中没多久,家父……先父就不行了,”他顿了顿,“归根结底,是我不争气,未能好好照顾家中长辈罢了。”

昔日敢直言指出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不够节俭,敢与汪家次子为驸马包庇杀人一事当街论辩之少年该是何等意气风发,现在却平静地说出“我不争气”之语。黎蔓哑然,她不忍再在这个点儿上聊下去。

身为掌柜,书坊下一步的大动作岂能轻易向外人透露,于是黎蔓只道,“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她顿了顿,“若是有什么想看、想买的书,到我们陆氏书坊来找就是了。”想到自己最近的打算,女子隐晦地提点一句,“书坊总归是欢迎爱书之人的。”

京城各大书铺都是开架售书——即允许客人们站在架子或摊铺前翻阅,方守中只当对方也是这个意思。他虽然不善与人交际,却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太讨各家书铺老板喜欢,认真地说:“多谢郡主。方某目前没有足够的银钱买下这些书,陆氏书坊虽近几年有些书册有些粗制滥造。但郡主这些日子对书坊的打理大家都看在眼里,想来日后定会出不少善本。”

他言明自己有事,因此郑重地向黎蔓道了别离开。

送走这位特殊的客人,黎蔓这才哭笑不得地对身旁的苏叶说:“我算是明白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方守中这人说话,怪不得气人呢。你说他说话和缓吧,他又直言“有些粗制滥造”;可你说他完全不顾情面吧,他又还是诚恳地说“都看在眼里”“出不少善本”。

就……很平铺直叙,很不弄虚作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说三。

“他挺不容易的,”黎蔓还是感慨了半句,不过这份正经又很快被后半句搅和没了,她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太好,但又确实好奇,“不过他这样的性子……长这么大不知道说没说过谎。”

她爹,自诩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绝不整虚头巴脑的玩意儿的镇国公黎大将军,还不是曾经背着自己媳妇儿藏过体己钱。

虽然后面还是被两个儿子邀功似的透露给了镇国公夫人,某位大将军当然挨了训,碍于夫人的要求还不能对黎云、黎志公报私仇,可没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想到自己的家人,黎蔓心情松快上不少。她带着两个侍女和一个家丁到约好的地点去见了隔壁铺子的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各取所需,十分顺利。

苏叶和秋月是知道她盘下铺子是为了何事的,自家郡主也和她们细细地讲过。此刻主仆三人站在铺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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