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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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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裙子,柔软的布料松松地勾勒出腰部的曲线,袖口和腰际点缀着浅绿色蝴蝶图案,零零散散,一只又一只。

张芙在她推门闪人的那一刻瞥过来一眼,笑了:“这么漂亮。”

身后传来张芙的笑声,明珏没理她,把门一推,脑海里想象着张芙坐在椅子上笑得天花乱坠的样子,噔噔噔下楼去了。

她们系里有一个姑娘,接了一个采访任务,不料扭伤了腿脚,行动不便,临时安排了明珏过去。

孟醒打电话来,说:“书法大家,多见见人也对你有帮助。”

明珏听着只是点头。

那天她就是去采访歇山的。明珏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歇山的名字,有一天敬原捏着一张报纸走进屋来放到明珏的桌上,指着上头那个戴着细丝眼睛的中年人,告诉她这就是歇山,书法大家。再后来就是在各种书籍报纸上看到这个名字,一个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熟悉的是他的字,陌生的是他的人。

直到明珏背着背包站在那扇古朴的门前,她才忽然间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那个她从小就敬仰膜拜的人,此刻就仅仅与她一墙之隔。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扣门。

很快声音便从门内传来,脚步声出乎意料地轻快。

“嘎——”木门被声音撕开一条裂缝,从里面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

谢枕似乎也没想到敲门的竟会是她,瞳仁倏忽张大,一边的眉高高地弓起,显出一点孩子气。

还没等明珏开口,院子里就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谁啊谢枕——”

还没等话说完老人就走到了庭中,一看见门外站着的姑娘,那神情好像猛然想起点什么,笑着走近了,“你就是那姑娘吧,快进来。”

明珏含糊地嗯了一声,跟着歇山进了门,谢枕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看着。

进了这房子,明珏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外头是石板路小巷里普普通通的一扇古木门,里头却是曲折回环的亭廊古木,绿气佳浮,一眼望去婆娑的绿植高低错落,玲珑有致。

“歇山先生,您有客人在,要不我稍后来访?”明珏面前是一棵大叶的树,叫不上名字,只是目无旁人地伸展着宽大的叶子。

谢枕跟在她身后,这会停下来低头捻着一棵伸到亭廊来的叶子,那神情,这会看上去仿佛在看一个会招人的妖精。

老爷子这才回头瞥了一眼那人:“他算什么客人。”

这话里头半嗔半溺,可见这两人交情匪浅。

明珏笑了一下,心里也算有了个底,歇山拉了一张椅子,请她坐下。

明珏这才抬眼认真看着面前的老人,银丝满鬓,眼神还算明亮,给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总是挺直的脊背,除了年龄稍稍大了些,与报纸上的他别无二致。

这会儿他的眼睛滑在鼻梁骨上,那表情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明珏好像看见那个十二岁姑娘站在案前提笔的样子,腕部微微用力,笔尖轻提,缓缓收笔。

明珏按着手里的笔记本,回想着写在上面的采访大纲。歇山也均以笑颜相对,又有点松散的样子,让人紧张不起来。

意料之中的顺利。

明珏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字,笔尖轻轻一点,扣上笔盖,笑着抬起头。一个小时过去,访谈基本结束。

明珏把本子收回包里,余光往一旁的栏杆扫去,一只灰色银边的小鸟站在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歇山斜倚着木椅,皱纹也显得温和,他拂了一下手,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一旁。

那是一副象棋。说是象棋,也不过是一副象棋规制的玩具,木头雕成的国王王后歪歪斜斜地散落在桌面上,棋子的做工倒是精细,只是,再精致的玩具,摆在此处也显得违和。

明珏抬眼。

歇山眼睛笑起来,像是阳光下闪动的湖泊,“会下吗?”

明珏淡淡笑了笑,像是讲笑话:“少年宫学过一点。”

歇山乐了,往后一仰脖子,手捻起高高的一个“国王”,笑声爽朗,“够用了!”

于是国王王后纷纷归队,棋子面面相觑,严阵以待。一时间庭院深深,竟悄无半点声息,廊檐下有香缕缕升起。

明珏本无输赢的念头,棋步跟在歇山后头,一步一着,下得散淡。

“这里。”温凉的触感突然从手上传来。

明珏刚刚有些失神,顺着手部的力道看过去,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冷白,血管清晰。奇怪的很,在那只手握上来之前,她就有这种预感。

好像也只是一瞬,谢枕站直了,手指压在一张椅背上借着力,唇角上压着点笑意,并不很直地站着。

他就站在她身后,一站一坐,他逆着光,她的袖口就这么粘上半明半暗的影子。

那影子像是他的手指,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好像也是棋落下的同一时间,老爷子的目光从棋盘上抬起。明珏这才意识到,她心中的百转千回,也是在这短短的抬眼瞬间。

歇山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虚虚地点了点,“观棋不语真君子啊,你可倒好,直接给我上手啦?”

那幅眼睛还在他的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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