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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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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刚嫁到大晟朝时,经常向沂州写信报平安,母后与我每每收到姐姐千里送家书,都感到格外喜不自胜,并庆幸还有此方聊慰异地两隔之念。

最初数月,姐姐信中经常提及太子妃佛面善心,怜她一介孤苦女子远嫁异乡,对姐姐多有照拂,东宫上下忌惮太子妃声势,一时倒也无人敢对姐姐不敬。

但约莫半年以后,姐姐家书中便不再提及太子妃此人,我原以为是亲者愈亲,日久月长便提无可提了,梦中才知原来是姐姐报喜不报忧,她与太子妃早已反目至此,甚至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我自幼体弱多病,此刻缠绵病榻多日,大梦初醒,格外步履蹒跚。在花镜前随意挽了个髻,便由李应时扶着走出飘雪阁门,抬眼便见梨花枝外雨溟濛,残香数点绕岩开,一幅三月初春的美景,嫣然如画。

我自无心欣赏,走马看花,匆匆经过满园春色,却远远望见一名挺拔男子在我院中纵马闲步,服绯系紫,金带束革,身边跟着一位亦步亦趋的带刀侍卫,恰巧拦住了我与李应时的去路。

尚在辨测男子身份,李应时已经慌忙搀着我躬身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我恍然大悟,随之欠身,太子便策马向我身边而来,那名带刀侍卫依旧跟着。我虽维持着低头施礼的动作,不曾抬头,却也能感受到太子的视线掠经我未有丝毫妆点的头顶,目光炯炯。

太子将马在树下拴好,徒步走至巍然不动的我面前,我视线及地,一双厚底皂靴映入眼帘:“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起头,快速掠过太子的颜面,看见一张表情和煦的脸,姿貌秀拔,风流俊逸,很是一副翩翩倜傥之态。我很快便作出战战兢兢之态,再度垂下视线:“妾徐氏隐月,请太子殿下安。”

“不必拘礼。”太子伸手搀我起身,李应时极识时务地退了开来,那带刀侍卫自也无心逗留,双双站在几步开外等着。

待我直起身以后,太子便松开我的臂弯,抚过我鬓边因未经梳整而散落的长发:“正想着来问问你的病况,你便醒了,可不是心有灵犀。休息了这几日,身子好些没有?”

感到他指腹蜻蜓点水地抚过脸颊时带起的轻微痒意,我立时低眉顺眼,长睫掩蔽闪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已经痊愈了。妾惭愧,讬病躲懒了这几日,正要去向太子妃请安。”

“虚礼罢了,不必急于一时,太子妃也没催着你,待身子好全了再去不迟。”太子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似乎未察我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凑近了我身前,故弄玄虚地低声道:“太子妃脾气可差了,但有我替你美言,她不敢为难你。”

我不好再退,只得陪笑站着:“妾惶恐,多谢殿□□谅。但妾初来乍到,也想早些见到宫中姐妹,免得日后相处生分…”

话音未落,太子已经自然而然地牵过我的交叠于身前的手,我大惊,险些失态地当场收回,所幸及时忍住此举,唯立刻低头以掩饰满脸惊悸之意。

太子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未察我蜷起的指节蓦然僵硬,“玉雪轻柔,红袖添香,沂州水乡出美人,尤其一对公主风姿绰约,果然所言不虚。但你姐姐手心总是温热,你却体寒,晚些让人送几盏沉香炉熏到飘雪阁里去。”

我正要想些应答之语摆脱他,太子已经松开了我的手,和风细雨地笑道:“你与采萤终究不同,她生得洒脱舒逸,明艳照人,你却是有些怕生的,是我冒进了。”

我连忙摇头,欠身施礼:“妾不敢…”

“你既这样怕生,今日去见太子妃,恐怕要受她震慑,不如我陪着你去。”太子伸手扶住我臂膀,待我直起身以后,很快便收回了:“她脾气差些,见到新人入宫总想着下马威,但性子到底不坏,有我在中间做缓冲,她会收敛着些。”

于是我见好就收,欠身应下,由太子搀扶着骑上了马,亲自送我入太子妃的栖凰殿中。

这位东宫太子——我名义上的夫君,姓汤名轸,大晟朝皇帝的毕生至爱、已故的前皇后所生,四岁时便仰其母所受之余宠,封了太子昭告天下。虽然其实稟资平庸,唯擅骑射,但生得一副出众的龙章凤姿,又有一口能言善道的辩才无碍,由此仍有无数美人钦羡、仰慕。

东宫中女子如云,上至太子妃、下至更衣与无品级的侍婢,共两百余人不只,可见太子潇洒多情,姐姐亦是受他辣手者之一。据我共情梦中所见,姐姐初嫁至东宫时,其实并未大受宠眷,直到她红杏出墙的流言甚嚣尘上,太子才以力排众议之姿粉墨登场。

然而,如此不问情由的信任与偏爱,并未能在流言蜚语之下维持得太过长久。太子的宠信不仅令太子妃的嫉恨与羞辱变本加厉,且当谣言漫天乱舞,太子的庇荫便彻底收回,弃姐姐如敝屣。

受救助于危难之际,姐姐对太子自然感恩戴德无以复加,与此同时,她对夫君原先淡如流水之情,经此一案以后,便笃重不可深测。一朝遭到挚爱鄙弃如此,无异于让姐姐本就身处于水火之中的境况越加雪上加霜。

我面无表情地想着,至此,被坐在身后的太子蓦然出声吓了一跳:“隐月。”

我连忙睁眼回眸,恰巧对上太子眸中一汪清澈见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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