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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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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村盖的是海草房,石块土块垒出地基墙屋,再抹上泥,让外观看起来更规整些,海草房得名是因这种民居的房顶,铺盖了厚厚的一层海草。

既是为了防水漏进室内,又是抵御冬季的寒冷。

且每年深秋,天气开始寒冷的时候,家家户户会整理房顶,休整海草,再铺的厚些。等正式入了冬,窗户,房门都盖上塞上了海草,不漏进寒风进屋。

季家。

季爷爷正拾到了一大垛海草,准备休整屋顶,薄薄的撤去一层,再将新的海草厚厚的盖上去。

季挽林给季奶奶打着下手,时不时的帮忙往上递一递。

卷来一阵风,季奶奶呛了几口凉气,咳嗽几声,嗓子拉的生疼,“老头子,今年冷的早,这个冬天不好过啊,整完了屋顶,再多备些草。”

季爷爷听她声音沙哑,带了些病气,一时间心头不安,给整顿的差不多的房顶又铺了一层,“我都备上了,老婆子你别操闲心了。”

“挽娘,赶明儿我再做些袄,天气摸不准儿,每个准信,但咱们自己是可以多留意着的。”季奶奶话音刚落,喉咙间的痒又一阵传上来,她猛地咳嗽。

季挽林被奶奶突然的受寒惊到,连忙拍背帮她顺气,一边把人往屋里推去道:“奶奶,晓得了,赶明儿我和你一起做,外边冷,奶奶进屋吧。”

季奶奶本想再坚持,但在外边吹了风,一下子身子不爽利起来,看着活儿差不多收尾了,这才抬脚往屋里走去,走之前不忘叮嘱挽娘避避风。

老人操劳了一辈子,关心和照顾已经是骨子里的习惯了。

顺着梯子,季爷爷从屋顶上下来了,他抬眼往屋里看了一眼,眼睛里满是忧虑“挽娘,你奶奶身子是不是不大好了?老了,吹不得风,受不得寒,今年的冬天可莫要太冷了才好啊。”声音幽幽的,带着无措。

季挽林心中咯噔一声,季家爷奶已过知天命的年纪,身体的各项技能,体力都不是很好了,心中一时愁绪万千,她狠狠的一闭眼,突然想起闲时偷看野史的几则篇目。

元仁十年,黄河泛滥,沿岸山东河南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沦为难民,一本不起眼的野史曾说道,黄河泛滥前,天象有所异常,黄河水自天上来,天水冲溃决堤前几年,便越发寒冷。

“天水无常,霜花异降,前后几年,天冷不寻常。”

元仁八年的冬天,不会好过。

这一年,注定降下大雪,像是天上降下的最后一句箴言,也注定被当朝者忽略,置之不理。

不巧的是,小渔村位于北方,天大寒,南方寒,北方更寒,这不是后世有暖气地热的北方,而是真切的寒风腊月的北方。

残酷的冬天会泯灭北方的生机,只有顽强的生命得以存活。

更不巧的是,这个小渔村,似乎正位于黄河沿岸。

越临近冬天,天气越发寒冷起来,还未立冬,泼水已然能够结冰。

孙家长媳正帮着小儿子穿衣,里衫外套了一件外衣,又裹上了一层小袄,饶是如此,小孩儿的手仍是凉的,来不及暖,便被风吹透了。

“他爹,这个冬,怎这么冷?娃娃小,我怕吹了寒。”长媳头发随意的盘着,以一木钗固定,面容柔和,脸上被冻的通红。

孙大哥正蹲坐在火炉旁点着炉子,好让热气润出来烤一烤屋里的冷气,他侧头看着妇人的脸,起身走到她身边抱过儿子。

“今年冬天是比往年来的早,”说完他皱起眉,“来得有些太早了,平日里还可下渔,如今的连鱼市都要关了。”怀里的儿子坐在他的臂弯里,见父亲皱眉,便伸手去够他的眉毛。

还带着愁绪的孙大哥,猛地眉头一痛,哎哟一声便看向罪魁祸首,“好你个小儿,敢拽你爹爹的眉毛。”

孩子这一下给孙妇一惊,随即笑出声,那个“罪魁祸首”看着母亲的笑脸,坐在父亲的臂弯里也乐呵呵的咧着嘴笑。

夫妇二人一会儿逗逗儿子,一会儿说说话,孙家二老有三子,老大老二,还有一个小妹子,小妹前些年出嫁,嫁给了小渔村西边的一户人家。

“他娘,你看着敛或点东西,给老二小妹那送去,天气冷的早,老二不能出海,想必家中存粮也不多了。”孙大哥低声给媳妇嘱咐道,孙家就属大房家条件好些。

米面,衣服孙家大房衬(1)不少,多余的照顾着家里人,也好让家里都过个好点儿的冬天。

“哎,我一会儿就去。”

孙妇应下,又低头捏了一下小儿的鼻子。

正如孙大哥说的,天一冷,出海的人便少了,鱼市的商贩也撤去了,只留几家定点的店铺还开着门。

偶有路过的,看着空荡荡,显得冷清的鱼市,快步走去买了东西便走。

一连几天没有开张的米店伙计,擦着柜台,和收拾粮食的另一个伙计搭着话:“小二,这几天收拾收拾东西,我瞧着东家快关门了,这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市集,现在都冷清的不成样了。”

店门大开着,冻得干活儿的伙计频频摩挲手掌,时不时重重的跺脚几下以驱寒,“快些把活儿干了,咱去里头歇着,这他妈什么破天气,这还没入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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