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直到凌晨，被奶油糊得只剩嘴巴能动的陈雪芹才主动提出散场。

杜仲滴酒不沾，提出送容易回去。

她被包间里烟酒混合的暖风熏得头晕，想走一走。“我住得近，走路10多分钟就到，正好醒醒酒”。

“那我陪你走回去。”

“那多周折，你还得回来开车，不用啦”。

客气了半天，容易让步，坐上了副驾驶。

密闭空间里只有两个人，不聊点什么的话，未免不自在。

“你近视有多少度？”

杜仲扶了一下镜架“500多，戴久了，取不下来了。”

“那我跟你差不多”。

杜仲侧头确认了一下，她没戴眼镜。

“我戴的隐形眼镜。很多时候也不戴，所以经常是靠声音来分辨人”。

“哈哈。我没试过。可以手术。”

“你想过做手术吗”容易问。

“没想过。”

“医生都不做，那我也不做”。

本来距离就不远，随便聊几句就快到了。

“明天你休息吧？有没有安排？”杜仲停在小区门口。

“休息。目前的安排是睡懒觉和睡午觉，醒得早的话帮我妈遛狗”。

“我还说约你吃晚饭”。

容易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觉得气氛尴尬。如果他先一步说这句话，她可以直接回答“好啊”。

估计是觉察到了她的尴尬，杜仲又说“吃完饭，我陪你一起遛狗吧”。

“好啊。”

“你想吃什么？”

所以，他并没有想好要吃什么。容易该怎么回答？“你决定吧，我一时想不出来”。

下车看他开走了，容易沿着人行道散步，给李小加发消息，她居然没睡，躲卫生间给她打语音。

“中医传人怎么样啊？”

“就见了两三面，能怎么样啊”。

“两三面差不多就能判断你对这个人的感觉了，不过你这癞蛤蟆尿性，没个二十面是判断不出来的”。

来自好友的精准吐槽，让容易无力反驳。“可他居然问我这个癞蛤蟆明天有没有安排，又问我想吃什么”。

“嗯，癞蛤蟆只适合被霸总直接上楼抱出门，按到五星大饭店的椅子上，切好牛排递给你‘吃吧宝贝’，对吧？”李小加不止成语用得好，比方也打得贴切。

“对。如果问我去不去，就是去；要是问我去哪里，那还是别问了”。

李小加警告她“又是新的一年了，我赌你在32岁这一年找不到对象”。

“激将法失效。如果没遇到十足合我心意的，我不介意把Deadline延迟到35岁”。

“嗯，到时候嘟嘟都上幼儿园了，现成的花童”。

跟杜仲的新年第一餐并没兑现。

项目部最近在竞一个很急的大单，临时发现准备好的材料有误，需要重新盖章，让容易去救急。

离公司不足500米，容易打右转向灯准备跟着前车进辅道，发现一辆电瓶车从右后方疾驰而来。在变道和保持不动之间，容易选择了不动，只听一阵剐蹭的声音，电瓶车从她的油箱盖一路刮到车门，撞在前车尾灯上，倒地。

容易火速双闪下车，电瓶车主已经倒在地上了，看上去有点年纪了，脚掌撑在她的轮胎上，手伸过头顶抓住前车的右后轮毂，紧闭双眼。

前车也是个女车主，慌得不行。

在迅速围拢的人群中，容易也慌，第一时间打了120，又打给交警。经人提醒后才赶紧打给保险公司，按要求拍了现场视频和照片。

女车主蹲下去试图把躺地上的人叫起来，围观的人赶紧阻止她。

120到了之后，一阵检查，看了他的手腕上戴的东西，交谈了一句“他有尿毒症，刚做了透析，通知家属过来”。

这句话把容易吓得不轻，女车主显然也很怕。

好在交警到得快，取证拍照之后让她俩把车挪出主干道。这时几个同事也到了，担心容易手抖开不了车，主动替她挪车。

地上的老人见他们上车，不同意了，挣开医护人员跑过来拦在引擎盖上。谁劝都没用，吵着要让交警把她俩的车扣下。在人群里找容易和女车主的身影，见容易离得近，便冲过来紧紧揪住，再拉住交警，又哭又喊。

家属到了之后更是激动，说老人本就有尿毒症，如今又被撞了，有生命危险。

无论交警和医护人员说什么，家属一概不听，只管揪住她俩，要她俩护送去医院。

容易更怕老人有事。

只能寄希望于交警能基于现场情况，合理判定。把现场托付给同事，陪着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