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3)
现在可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杜红花打量四周,见没有人,便像是从腹中说话般,极小声道:“白术啊,我刚刚在河边浣衣的时候,偷听到钱守仁家管事的妻子说,他家主人明天就要来抓兰时,去做他第七房小妾!”
杜红花口中的钱守仁,是云州钟灵镇上阳县的大地主,跟上阳知县赵卓是姻亲关系,赵卓的二房小妾是他的姐姐,平日里持着这层关系,在县上无恶不作,年近五十的老头还要热衷于给自己找粉雕玉琢的女娃子。
鉴于附近的地都是钱家的,老百姓们都是有苦不敢言,吃了大亏也只能往心里咽。
许是兰文竹重病的消息先一步传到了钱守仁的耳朵里,他早早就起了贼心,这才被河边浣衣的杜红花偷听到。
顿时杜红花连衣服都顾不上洗,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跑到兰家来通风报信。
“快叫兰丫头想想办法,你们可不能叫钱守仁这个烂人给糟蹋了啊!”
杜红花自认不是什么大好人,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这个只会洗菜做饭,下地耕田的乡村农妇还是分得清的。
说完,连门也不进了,杜红花眼神飘忽,抬起木桶挡着脸,几个大步就闪回到自己家里。
以往去兰家,想着能蹭一点就一点的,她都会承着兰时和白术的好意,进院子里喝几口不要钱的凉水。若是不赶时间,还会跟两个丫头闲聊几句,解解聊,临走时说不定还能摘上那瓜田里的黄瓜。
兰家的农地不知怎的,明明都是浇一样的山泉水,施同样的农家肥,可种出来的粮食就是比别家的多,比别家的大,还比别家的好吃!
但是现在,钱家已经盯上兰时这个水灵人儿,杜红花不可能拿着自家的房地和农地,去跟钱家正面作对。再加上兰家刚刚死了人,这可是大大的霉头,她家里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就快说亲,可不得躲远点。
她能看在以往邻居之间的情分,撒腿跑回来给兰时报信,已经很够意思了。
“诶…”
还没等白术反应过来,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她垂着头拉上门,吸了吸鼻子,正打算转身回去时,却发现一个落落身影,就那样半倚在木门边,素白布绫重新覆在其眼上,将应充满灵气的眼睛遮挡。
“白术,你快去找辆驴车,到镇上找长赢哥哥。”
兰时口中的“长赢哥哥”,是隔壁徐家的遗孤徐长赢。
十年前徐氏夫妇进山打猎,没曾想却一去不回,等年幼的徐长赢找到村长家里,发动乡亲们上山寻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二人不小心坠入山崖,就此故去。
兰文竹与徐氏夫妇生前甚是交好,在意外发生之前,两家人还打趣道要结为姻亲。
从那以后,兰文竹便将徐长赢当作是同自己亲生儿子般照顾看待,兰时也一直亲昵地唤他“哥哥”,两人互为青梅竹马的存在。
年关之际,瑞雪迎春,徐长赢已年满十七,比兰时大两岁,正在镇上的伯牙学院读书。如果兰时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正值秋闱结束,若赶得快,前后约莫一天脚程就能回来。
她没有办法,只能让白术试试,看看能不能碰上。
轻车熟路地回到屋里,打开妆奁,数出三十文钱,纤柔的手指摸着奁子里为数不多的银两,她咬咬牙,再拿出五文。
“这里三十文,如果车夫不送,你再加五文,一定要尽快找到长赢哥哥,夜晚路黑,注意安全。”
白术领了铜钱,转头就朝村口跑去,遥遥看着她离开后,兰时也没闲着,她又从奁子里摸出一两银子,紧紧地攥在手心,连灯都没点,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已经冰凉的尸体旁,直至深夜,方才出门。
兰时独自出门,她张开手,触摸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依靠着记忆,穿过三条巷子,在漆黑的夜里,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之后,终于摸到了一个石狮子像,“找到了…”
她用力地拍击门板,敲击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就像是往一个全黑的泉眼里面扔石头,除了回音,再无其他。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来了来了!大晚上的不睡觉!”
祖上三代都是以做白事为生的陈二牛刚刚落灯,心急地抱着媳妇就往床上倒,刚准备开始造娃娃的时候,就被人给打断。
“别敲了别敲了,这么急,赶着去阎王殿投胎呢?”不顾床上女子的无声挽留,陈二牛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他系着裤腰带子,骂骂咧咧地朝大门走着。
推开门,只见一个纤细的人影就站在自家门前,眼上还覆着一层白布,一看就知道是兰文竹家那个文静孩子。
“兰时?你——”
陈二牛就算是再怎么混不吝,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发脾气。
看着兰时头发凌乱,衣裙脏污的样子,一个不好的想法在他心中环绕。
“陈叔,这里有一两银子,您拿着,麻烦给我一副薄棺材,让我把我爹给就地葬了吧。”
陈二牛一怔,他想的果然没错,兰文竹还是没能撑过这个秋天。
陈二牛是知道兰家的情况的,两个女娃,没别人了,兰时是有个未婚夫没错,可是长赢那小子前阵子到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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