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1 / 4）

向意将脑袋靠在梁念安臂上，阖着眼睛。

她听到他问：“今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为什么问这个？你以前不都是偷偷送吗？怎么今年突然想问我了？”向意轻笑几声。

“我怕你不喜欢。”

“其实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她思索片刻，“我只想要你们陪我。”

“这样的话，我送你条围巾吧，”他凑近，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他说，“你最喜欢的酒红色。”

她刚想说，我有过一条了。

可眼前这人依旧笑着，仿佛对她的心事浑然不知，语气缱绻：“By hand。”

她张了张唇，行将就木的人要了颗糖，“我……已经好久没过过生日了，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我想要人多一点，热闹一点。”

“那我叫上初中同学？”

“不用了，那人也太多了吧。我只想要你、小玲儿、刘程似、阿意和我姑妈。”

他看着她，莫名难过。

“对了，下周有个初中同学聚会，他们问你参不参加？”梁念安说。

“不去了吧。”

“我说的是扬中。”

空气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向意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问“这是真的吗”。

梁念安愣了愣，道：“真的，沈簪问你去不去。”

向意极喜欢扬中那个班，当然，二中的一班也不差，可是，见海的第一面，总归比后边的惊艳许多。

“嗯。”她应下。

“你去吗？”她蓦然问。

“你说呢？”他笑着说，“当然去了。”

“等等，那那些调出去的人呢？他们不来吗？”她焦急万分，“他们真的不来吗？去外省读书的人还来吗？来吗？”

他安抚似的说：“都来都来。”

她懵懂地看着他，似是终于接受这个事实，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终于要见到他们了。

她忍不住期待。

“你很喜欢他们吗？”问出这个问题时，梁念安自己都笑了，还是接道，“他们以为你不喜欢他们，之前你转学的原因，没多少人知道，他们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欢他们才转学的，所以一直也没办聚会，叫了怕你不来，没叫又怕你生气。”

“哦，是吗……”

“可那都是以前了，他们有人也在我们学校，还是走读生，我会告诉他们，你其实很想他们。”

她翻开时光的书页，一页，一页，又一页，目光蓦地停住了，看到一个女孩回校时，看到桌面上满满当当贴着小纸条，她低头看着一张，泪水却盈满了眼眶。

——Dear向意，生日快乐，你千万不要变成乌云啊，你心思细腻、成绩优异、助人为乐，上天眷顾你，给你异于常人的共情能力，这是天赋，这应该骄傲，不要觉得会被人讨厌，你知道吗？你假装感情淡漠的时候，我都很想笑。所以做自己，我们都很喜欢你。

我们都很喜欢你。

喜欢你。

我们……

女孩捂着自己的嘴，哭得不能自已。

又一张。

——向神向神，哈哈，你看到的时候肯定笑死了吧。开玩笑的啦，我们那么熟，我怎么可能叫你向神呢？小意，生日快乐啦。

她接着往下看。

——不要理会别人，亲爱的小意，我们至死渴望一双会流泪的眼睛，你的情绪从来不用猜，所以，你更真诚。你心思细腻，懂我们的难过，从来没装可怜，他们懂什么，我们小意其实是泪失禁啊。不要讨厌自己，人间需要天使，弱者渴望同情，请给我一滴眼泪，不要难过。人世间有求于你，不要难过，请再给我一滴眼泪。

一张又一张。

牵动她的泪水……

一个注定要飘流的人，忽然有了家，可是她注定会离开，那微弱的烛火，也只会让她愈加煎熬。

纠结，又眷恋。

“我给你买了冬衣，”在她问为什么之前，他诠释，“之前说今年冬天一起去雪山，阿意，我听小玲儿说，你很喜欢汉服，我买了冬天的，红色的，今年看雪的时候穿，回家我拿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重做。”

她应当是记起了一件好笑的事儿，眼睛都眯起来了：“如果是以前，我们还没在一起之前，在你给我送了礼物之后，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会怎么回答？”

“我？”

梁念安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正垂眸思索。蓦地，他道：“应该会沉默。”

“我也会沉默。”她笑嘻嘻地说。

“其实以前我很害怕和你说话，在我转学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她起身，走向门口，“都出来那么久了，走了，快跟上。”

他大步跟上，问：“为什么害怕？”

“嗯……” 她想了又想，不知道用什么字词才能形容那种感受，“就是……紧张，怕在你面前丢脸。”

他一脸担忧：“那你现在还怕吗？”

她摆了摆头：“不怕了。”

闻言，他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她说：“因为我确定你爱我。”

因为你爱我，我才敢一点一点露出自己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