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2 / 5)
……”
段杰道:“分家罢。”
心底的担忧被坐实,麦氏反而一阵恍惚。
段杰道:“自四弟娶亲,我便料着大哥那头应是坐不住了。这些年我不事生产,难为你也跟着在这个家吃了不少苦头,委屈你了。”
麦氏鼻尖一酸:“三弟妹那个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向来不是个明白人,我自是不会同她计较。如今她倒能学得做小伏低故意拿话噎我,这后头是谁在挑拨,我不说,你也清楚。不怕你说我不孝,早在四弟亲事有了眉目之时,我便料到有今日。叫我说,我们有手有脚的,与其窝在这一方小小厢房内四处受气,还不如早早分家出去,只要咱们一家五口在一起,怎么样都好。只是没想到那头却连这几日也等不得了,还弄些不知所谓的人来家里拐弯抹角地说些酸话。我听了倒也罢了,爹那个身子哪里受得住这些。”
小小一间瓦房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那张氏包氏一唱一和话里有话,又是刻意宣扬的模样,莫说他们二人在西厢房听得一清二楚,便是后厢房的段银生又能漏掉哪个字?
杀人诛心。
“放心,你男人还不至于如此没用,连自己妻儿都护不得。”段杰到底挤出一抹笑,“分出去也好,好歹老三也没甚说头克扣爹的药钱。前几日我遇着了耿兄弟,你还记得他么?”
麦氏对此人也有一丝印象:“就是你那个同窗至交好友?”
“不错,我们一起同窗数年,情分不同旁人。”忆起那段求学时光,段杰脸色浮现出一丝真心的笑,那时候虽穷,也不大受夫子们待见,但却着实交了几个知心朋友。
段杰道:“他初次科考失败便出去游历了,我与他一直有书信往来,这些年也似跟着他走了不少地方一样。前几日他回来,我同他小聚了一场,他说河镇有位大儒方先生,之前曾官居四品知府,如今告老还乡回了河镇,新开了个书院。”
“你莫非想去书院读书?”麦氏有些挣扎,咬牙道,“有大儒坐镇,于你读书一事上头,自是大有裨益……待我出了月子,便回娘家一趟……”
“傻瓜。”段杰有些心疼,“耿兄弟已引荐我与方先生见了一面,方先生答应我去书院教书。你夫君我虽学问一般,但教童子启蒙,倒也勉强能入得方先生的眼。”
“你是说……”麦氏有些不敢置信,“往后你岂不是能一边教书,一边读书了?”
段杰坚定点头:“所以,以后娘子再也不用为了不争气的夫君而经常回娘家了。”
麦氏气笑了:“谁说我回娘家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探望父母。”
“是是是,娘子是天下一等一的孝顺之女。”段杰恭维,又语带感叹,“想不到耿兄弟这一出游,竟是见了大世面,连方先生这样的大儒跟前,都能说得上话。”
“所以,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外头的世界,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娘子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话耿兄弟也同我讲过!”
“你这人!”
夫妻笑闹一阵后,麦氏又有些忧心:“按说这样的大喜事,该叫爹知晓才是。”
段杰略敛笑意:“自是要叫爹知晓,只是不是现在。或许,也迟不了几日。”
晚饭时分,果有不速之客上门。
来人乃是段银生的亲弟弟段根生,见他上门,段家三兄弟连忙出门迎接:“二叔,您来了。”
段根生虽与段银生一母同胞,但年岁却差了十一岁整,且与身材矮小的段银生不同,段根生生得身材高大,外加这些年保养得当,整个人是面色红润,同弯腰驼背一脸憔悴的段银生坐在一处,不像兄弟,倒像父子。
“大哥,我这次来呢,一为探病,二嘛。”段根生坐在高堂之上,摩挲着手里龚氏递来的瓷碗,里头温热的茶水还冒着白气。他思忖半刻,话锋一转,“老四娶亲,有三个月了罢?”
段烈不明所以,回道:“满打满算,四个半月了。”
“想当年这屋子盖起来时,那青砖亮瓦,一围那么粗的横梁,都是上好的杉木,那叫一个气派!”段根生望着段银生,“这得有,三十年了罢,大哥?”
段银生点点头,声音带着喘:“三十一年了。”
龚氏接话:“是啊,那时候安姐儿才六岁哩。”
龚氏说的,便是段家四兄弟的大姐,段安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段二叔感叹,“那时候瞧着空荡荡的大宅子,一晃就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了。老三家的又快生了罢?”
朱氏摸摸圆滚滚的肚皮:“应是四月里的事了。”
“好好好,儿孙满堂,好哇,好哇!”段根生点头,“这一胎该得是个小子了罢?待再过几年老四家的孩儿们出生,这屋子里该更加热闹了。”
一边说,一边满含深意地扫视四周。
曾经气派的大宅经历了三十年的风雨,那些青砖亮瓦早已修修补补过不知多少轮,再也瞧不出往日的半点荣光。上好的杉木横梁上也摇摇晃晃吊着不知剩了几顿的隔夜饭,堂屋一角的鸡窝旁零散堆满了明天要用的干柴,而那鸡窝上头还搭着几片孩童未干的尿布。
这个家,太过破烂,也太过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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