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春涧(一)(2 / 3)
接了这案子,抓走了李东任。
那么问题便来了?李东任是如何被抓走的?高肃手上的文集调令手书根本不能用来去调集李东任暗室里的折子。高肃拿捏李东任的,不是各地汇总的折子。
郑江离盯着高台上跳跃的烛火,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干脆闭上了眼睛。
此案结果立定,主要源头居然在司农寺。
那李东任就没有必要藏着折子,他应该马上上报给陛下,以此避免失察的罪过。
但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压下了那些折子,就证明,他要保的不是一个区区司农寺的小吏,而是太子,原本有最大罪过的是太子!
而这些司农寺的官员都是······替罪的。
想到这里,她甚觉惊恐,掀开了眼帘。
株连九族的罪名被肆意安插在自己的头上,竟然只是为了抵别人的罪?!
郑江离仰面,看向面前的层层高台,上面整齐陈列着一排又一牌的灵位,它们在蜡烛火光的映衬下,发出幽幽的光泽,焚香的烟雾袅袅升起,缠绕着它们,骤然添上了一层神秘安宁。
在此刻,郑江离脑中闯荡出无数的言语。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前朝旧时,荥阳郑氏名士天下,诛杀董贼、革故鼎新皆有我郑氏之辈。”
她忽然感到一阵心酸,“这样的天下······还是先生和各位英祖愿意看到的天下吗?”
*
李东任死了,死在了大理寺的牢狱里,死在了写服辩之后。
服辩与审问时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贺一珂知道,这并不简单,却还是只能先将服辩提上去上乘陛下,并启奏再审。
谁知回到大理寺,不对,还没进大理寺的门,李东任就死了,更别提他启奏重审的折子还没被批下来,按照程序而言,马上就要定案了。
“找仵作,验尸。”贺一珂疾步冲进大理寺,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身后的小吏早已被敛着怒气的声音吓到,却还是不得不跟在后面作答:“验过了···就是一头撞在了墙上,自杀。”
贺一珂停下步子,旋身看身后的手下,“换仵作,再验!”
小吏不敢马虎,点头称是,领了活儿后朝别处跑去。
贺一珂在进进出出的小吏中随意点了一位,“将近几日大理寺牢狱的进出名录抄给我。”
他觉得一定是有人暗中作祟,在他这个大理寺少卿眼皮底下暗度成仓,他一定要揪出来,看看是谁?!
大理寺在贺一珂的铁腕管理下,效率算是不错。不过一盏茶,近小半月的牢狱进出名单就被整理出来乘在了贺一珂桌子上。
贺一珂拿起几页纸,开始一一审视。
他知道他必须快,所以连午膳都不曾用过,可即便如此焚膏继晷,还是慢了一步。
“大人!”一小厮冲进来,由于太急,帽子都歪了,他连忙抬手扶了了扶,才继续道:“大人,放榜定案了!”
贺一珂惊讶抬眼,“如何?!”
“陛下不知从何处知道李东任已经畏罪自杀,故而就结案了,粮价异动之案罪责全在司农寺。”
小厮上前两步,想把定案放榜的抄本递给贺一珂,就在此时,贺一珂却将手里拿着的纸张揉在了手里,这一动作让小厮望而却步。
案子已定,他做再多,都成了徒劳。
不仅如此,大理寺还出了内鬼!
大理寺乃陛下爪牙,直属陛下,向来忠心不二。而陛下对大理寺有着绝对的信任,不可能在大理寺穿插耳目。而他还没上报陛下李东任已死的消息,陛下就已经知晓定案了。
纸团被贺一珂越攥越紧,室内落针可闻,他指关节“咯咯”作响的声音格外刺耳。
终于,纸团被重重丢在了地上!
“继续给我查!”即便案子落定,他也绝不许大理寺出现界癣之患。
就这样,贺一珂一连几日都在大理寺,不曾回家。
他就是靠着这股坚毅韧劲儿走到如今的地位,对任何人绝不心慈手软,包括他自己。
过了年关,本是初春,雪下得少了,一直都是干风天气,唯独今日散完朝后,下起了大雨。贺一珂倒不好骑马回去,索性撑伞,慢慢走回去。
雨势渐大,每走两步,衣襟就要湿一寸,贺一珂眼见着旁边有家小摊儿,便收伞躲了进去。
店家锅里正煮着羊杂汤,香气热气混着雨中的冷气一同闯入贺一珂鼻子里,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没用早膳,难得一回闲,于是他撩袍坐下,“店家,来碗羊杂汤,再来碗抄手。”
店家殷勤招呼,不一会儿便将美食端了上来。
一顿饭吃完,雨渐渐小了,贺一珂抬手招来店家结账。
“哎呦,公子,那位小娘子给您付过了。”
贺一珂眉头稍皱,顺着店家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的女娘正坐在桌前用膳,发饰简洁,一身岱赭色的衣裳在雾蒙蒙的天气里格外明亮。
原先贺一珂实在不懂,高肃离开大理寺事时口中的一事劳烦竟然是照看这位郑娘子,现在这一眼看过去,他明白了些许。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郑江离的女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