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呈祥(四)(1 / 3)
郑秩微怔,郑江离的目光似乎灌了铅铁,让他觉得沉重。
郑秩凝了凝神,只道:“这是朝堂天家事,和你没有关系。”
郑江离叹了口气,良久没有说话。
她知道郑秩在朝堂上汲汲营营,才到如今的地位,万事行进,他都分外小心。今日已经是破例多说了,别的他恐难继续说下去。
郑秩终归是她的长辈,纵使她心里再多怨气,却无法对她的阿耶冲撞埋怨。
“阿耶,这次算是女儿跋扈,就先退下了。”郑江离欠了欠身,走出了饭厅。
*
院子里的贴梗的海棠从枝头被风吹下,绿肥红瘦,海棠的季节就要过去。
天光移动,暮色四合。
郑江离推开屋门,却被门前的两个护院拦住,“家主有令,女公子暂时不得离开。”
郑江离轻轻点头,转身。
二人松了口气,宅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位不好伺候。
正值二人庆幸之时,郑江离突然转身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给二人颈边一人一下。护院便昏了过去,倚着门倒下了。
体内内力运转,才有如此力气,能将两个魁梧高大的护院打倒。可大夫终究是大夫,说得不错,此时郑江离心口作痛、肺里气流涌动,她开始咳嗽,她有意压制声音,故而声音不大。
从喉咙里涌出一股浓浓的腥味,她忙捂住了嘴。
手放下,只见鲜红浓稠的血液在手掌绽放成了一朵花。
郑江离顾不得那么多,草草擦了擦嘴,便直起了身体,朝前走去。
“女公子。”声音不大。
郑江离回头,看来者身形,是彦灵。
彦灵也向郑江离走了几步,踏到了月光下,看见郑江离嘴角血迹未干,焦急道:“女公子如此,不是长久之象,应当好好休养才是。”
“彦灵,你不明白。”郑江离有些绵软无力,声音微弱,“那是我的先生,陪了我十多年的先生……不能就如此算了。”
“既是如此,也应当留着青山,身体为重。”彦灵欲要上前搀扶。
“彦灵,你既到了我家,我自会给你寻个好去处……可你若要待在我身边,便要和我同心才是。”
彦灵看着郑江离那双眸子,印着天边的月亮,折映出明艳的光辉,就好似那日在草原上那般。
彦灵忽就想起郑江离身负甲胄还为国奔走,想起她杀伐果断又仗义援手。
她觉得眼前这位寡欢患疾的娘子原本应该胜过那轮明月,明媚得没有一点儿灰尘。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彦灵望向那轮明月,最后道,“女公子且去,家中我为你掩护。”
*
烛光摇曳,照得他的面庞也明暗不定。
“如何?”高肃轻轻开口,他目光投掷在正沸腾的水面,皱眉之间,眉眼就覆上了冰霜,空气里弥漫了寒气。
“太师的兵符是用您的鹰隼传回邺城的,不过一日就到,邺城的援军按理说能及时赶到安州的。但有人故意阻拦,此人就是……长广王。”
听到这个名字,高肃并不震惊,不紧不慢地从棉纸里拿出一小块茶饼,放在石碾里捣碎。
“天色已晚,大人还喝茶?”向炯叹气,知道高肃爱品茗,未尝想大晚上也要喝茶。
高肃将茶沫倒入小盏中,用木勺舀起一匙沸水浇在了茶沫上,瞬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什么茶?还挺香。”
“春水煎。”高肃端起小盏,送到嘴边吹了吹,却未饮。
向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今皇帝高演,并非顺位。他夺权之时,长广王高湛有定鼎之功。现下皇帝患病,在邺城之外的晋阳休养,高湛被敕封为京畿大都督,统管政务。
可谁愿屈居人下,只做一个纯臣呢?如今他主事邺城,自是大好机会。
可惜,踏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还欠一场东风。
这东风就是军马。
邺城三军,尽归斛律金统管,而斛律金与高演是莫逆之交,忠义入骨,绝不会同高湛同流合污。
但这场战争,斛律金败了,按照律例,自然要革职查办,如此一来,三军便群龙无首。
“晚派援军只是其一,他还对兵器做了手脚,朝廷原本的那批兵器现已落入了建德胡人军队手里。”向炯补充道。
高肃放下茶盏,撇了一眼烛上跳跃的火光,“水愈烫,茶愈香……权柄生刺,他握得越紧、越疼,得到的回报自然越大。”
“那我们该如何走下一步?”
向炯的意思,是该如何对付高湛。
“时机未到。”高肃转头看向天边,月亮正被云雾遮挡,月色朦胧。
有罪之人的惩戒,有冤之人的不服,如今局面只得缓一缓了。
“还有郑家娘子近日正在家养着,大人就不必挂心了。”
“我何时问她了?”高肃又看向炯。
向炯却笑:“大人向来不爱管闲事,在营州时却偏要管这郑娘子的死活,实在令人唏嘘。”
高肃闻言,眸色黯沉,“只是受故人所托。”
*
有传闻,邺城存有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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