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1 / 2)
谢诵在国子学待到当日事毕,回到别院时,听老仆说金江文在里面等他,心情略微转好了些。虽然谢诵遇事向来能够沉着冷静,但情感中的纠结有如迷雾,或像走在独木桥上,既没有确切的答案,心便无所适从。此时此刻,只有金江文能理解他的烦恼了。
金江文在谢诵的书房里翻阅架上的医书,看着看着就发觉了他和谢诵之间的差异:从谢诵注在书上的笔记就能看出,对于前人的经验,谢诵有更深入的看法和提问,谢诵是不满足于仅仅记住那些经验的。而金江文自己,一直被行医生活中琐碎的事情消耗了精神,根本没有时间再好好研究什么。如此一想,心里又有了要精进医术的斗志。
谢诵走进书房,愉快地问:“有什么事吗?不是专程来找我消闲的吧?”
金江文还舍不得放下那本医书,抓在手里向他迎过去,“咦,看你还这般云淡风轻,一定和辛有谈的并不顺利了,难道有什么让你开不了口吗?”
谢诵脱掉外衣,让随侍进来的老仆准备酒菜,微微一叹道:“陈泽兴向辛有坦白了心意,辛有毫无准备,应该是吓了一跳,看来她需要时间好好地考虑。”
金江文道:“原来是被陈大人占了先,既然辛有需要考虑,你也应该把心意告诉她,这样辛有才能真正地考虑嘛。”
谢诵道:“不知道为什么,辛有好像很担忧,也很为难。如果陈泽兴和他的师母已经让她倍感压力了,我怎么能只顾自己,在当时就一吐为快呢?”
金江文有些着急,“可是你不说清楚,辛有根本考虑不到你啊。”
谢诵沉默了一瞬,“还是等她心情稳定以后再说吧。”
暮色低沉,辛有走在去左市城的长街上,默默赶路的身影显得异常孤单。
终于到了善幼堂,问得苏顺长还在后堂里没有离开,辛有松了口气,一路心里反复思量过的那些话却都涌向嘴边。
苏顺长忙了一天正要回家,听到有人进门便问:“是李大人来了吗?”
辛有道:“苏爹,是我,你在等人?”
苏顺长定睛看一看辛有,立刻一笑,“是小有啊,我在等李固大人,有张采买东西的单子要交给他。”
辛有问:“李大人还在这里吗?”
苏顺长道:“在呢,李大人是谢公子派来的督工,常常都在。小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学堂那边看看?屋子修的又结实又敞亮,桌椅都是上好的木料,喜人得很。”
辛有道:“苏爹,我有事想问你。”
苏顺长收起笑容,招辛有去桌边坐下,小声道:“有事,是特意来的呀?”
辛有点点头,“苏爹,国子学有位姓陈的侍讲官,和我不算熟识,只是去买过几次东西。他忽然说,他的师母认得我,和我有什么渊源,想让他娶我为妻。”
苏顺长困惑地皱起眉头,“一位讲官大人?他的师母是谁?”
辛有道:“我不知道他的师母是谁?但他言之凿凿,而且说他的师母……姓施。”
苏顺长的反应和辛有初听到时一样,迟了迟才反应过来,“啊,姓施?”
苏顺长睁大眼睛,稍作斟酌后道:“可是怎么会呢?大概只是巧合吧。”
辛有道:“我也这样想,但这位大人已经当面说明,也不能当作毫不相干。苏爹,你能打听一下陈大人的师母是谁吗?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苏顺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别担心,我在这里也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先去问问看再说。”
辛有终于露出一点微笑,苏顺长想了想道:“小有,你来京中也想寻母,怎么听到这个施夫人却一点也不高兴呢?如果她真的是,不好吗?”
辛有垂下目光,“苏爹,这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我不想改变什么,我喜欢现在安宁的生活。”
苏顺长长叹,他不太懂辛有的意思,但也赞成她避身事外。辛有的身世可能关系到哪位夫人的名誉,要是事情复杂起来,再让她伤一次心就不值得了。
苏顺长的想法也和辛有一样矛盾,他既希望辛有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又明白一个人不知父母,根本,没有亲缘温暖是多么孤独!
苏顺长犹记得以前,辛有常常向他追问‘施娘子’的故事,好像都不在乎被抛弃的事实,即使只是一些泡影般的温暖,也是她心中的一种渴求。
苏顺长侧过身去眨眨泪眼,完全忘了还有一些公事要办,比如去把采买的清单送给李固。
而李固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站在屋外廊下,一边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一边看着苏顺长和辛有投在纸窗上的两朵影子,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李固一边等待心情平静,又听着苏顺长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一件大事。
李固转身就走,去善幼堂前厅和当值的女人交代:他有事要先离开了,告诉苏管事他明天再来。
奉安寺别院的后花园里,谢诵和金江文坐在被常青树和花藤包围的木廊下,两侧悬挂的灯笼光泽如梦如幻。
酒已经喝了不少,金江文半醉中揉揉脑袋,指一指谢诵道:“你听我的,现在就去和辛有说清楚,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你再拖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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