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的考验（2 / 2）

何之寒的几分精神气很快散得无影无踪，全靠椅背支撑着身子，许久，才脱力地应道：“你回去吧，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再提起过去的事。你好好……好好保重。”

慕真只觉喜从天降，立刻站起身谢过何之寒，便要告辞，待走到门口，听得何之寒极为艰难地开口道：“做道士……就那么好吗？”

慕真没有再回答任何。好与不好，慕真都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没有这条路，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慕真。

等贺凌再次来为何之寒把脉之时，何之寒凌乱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世子好好休息，过几日想必就能好全，不过最好就在院子里走走，别上外面去了，万一不慎感染，恐怕会很危险……”贺凌仔细说着，何之寒身边的婢女认真在听，何之寒双眼无神，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问过诊，贺凌心有疑窦，不过何之寒身边的下人口风极严，闭口不提何之寒怎的突然醒了，又怎的醒了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回到衙门，衙门诸事如常，心焦的病人，忙碌的大夫……贺凌说不清自己担忧的是什么，哪怕是仙，听说了何之寒所做的，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因为结识了一只鹿精，得知了世界的另一种面貌。少年从此将这些记在心间，尽一切努力去探知未知的世界，去化解那些因未知而结下的仇怨。

自那年后，皇家围场再也没有进去过猎人。

自那年后，何之寒每年都会去京郊的道观小住，跟观主请教有关其他生灵的事。

自那年后……

拥有这般大爱的人，登上那个位置，对苍生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这样的何之寒，对慕真来说，也是一个难以通过的考验。

其实……做神仙也有许多为难之处，不值得为了做神仙而抛弃一些东西。

这样的想法哪怕像流星般稍纵即逝，也着实吓了贺凌一跳。

起码在天庭，没有谁会无端冒出这个念头来。去天庭前，家人都欣喜地告诉贺凌，陪伴仙君是无上的荣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机会，一定要万般珍惜，莫要辱没了鹤族的名声。

“凌儿为什么会上天庭来？”南十星君曾问过贺凌缘由。

贺凌答得毫无新意：“鹤仙都有机会被选做侍奉仙使，凌儿被选中，是荣幸。”

“真是奇怪……”天河边，南十星君沿着水岸交界线走，任由水漫过鞋，“我一点也不想被选中，选中了也不觉得荣幸，为何非要选中我？”

几百年后，南十星君在地府劫满，重归天庭，赐居南斗星宫，诸般荣耀加身，她依然会问：“为何非要选中我？”

做神仙的痛苦有许多，偏偏只有南十星君通通尝了个遍。

也不是没有快活的神仙，和南十同时出生的少微便格外机遇好些。少微生来灵力充沛，被选做了玉帝的徒儿，深受玉帝宠爱，成年后的历劫也仅仅是陪几位上君斩妖除魔而已，受了一点小伤，仙阶连升好几级。

纵观天庭，如此得天厚爱的唯有一个少微。

“凌儿！”思有欢快地跑过来拉住了贺凌，黑乎乎的手一下就蹭脏了贺凌的衣袖。“你去哪儿了？”

贺凌看着面前无处遁形的小狐狸精，想到那日围攻自己的几只狐狸，百种滋味都堆在心头。两人都藏着不可相告的秘密，但思有不知道，贺凌早就看破了思有的秘密，也清楚知道思有求的是水中月、镜中花，注定无法牢牢握在手中。

“有些要紧事，已经处理好了。”贺凌不能据实相告，转而问道，“思有姐姐今日好些了？”

思有鬼鬼祟祟地凑到贺凌耳边，低语道：“本来那个慕道长对我凶得要命，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对我很是和颜悦色。”

贺凌深感慕真的道行深不可测，当日对思有不客气是因为看破了思有的身份，今日忽的客气了，只能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制服思有。

“那思有姐姐该高兴才是……”贺凌的手覆上了玉牌，玉牌毫无反应——思有身上没有半点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