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 10(1 / 3)
虽然同在灵慧寺,米禽牧北的坟与米禽家其他人并不相邻,而是孤零零地立在墓地的一个角落。灵慧寺的说法,是米禽牧北大逆不道,祸害至亲,纵然秉着慈悲之心殓他入土,也不能让他与家人共享香火。
不过现在,偏偏就有一人跪在米禽牧北的墓前。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在严酷的寒冬里显得十分消瘦单薄。他并未焚香烧纸,却抱着两个大酒罐,边喝边把酒洒在墓碑前,一会儿癫狂大笑,一会儿又锤胸顿首,嘴里还前言不搭后语地醉呓着:“将军,咱们又打胜仗了!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属下……属下敬你!……将军,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属下又办错事了?还请将军责罚!……”
墓地偏僻,来往的人不多,两个平民打扮的人坐在一旁的石台上低声交谈,显得百无聊赖。
“我看啊,国相大人真是多虑了。都守了一整天了,除了这个疯子,还有谁会来啊?”
“我就说嘛,米禽牧北早就跟过街老鼠一样声名狼藉,人人都赶着跟他撇清关系,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还来祭拜?这个人啊,八成是真疯了。”
“太阳快落山了,我们也该收工了。不过,这个疯子怎么处理?”
“国相留他一命,不就是想看他是不是真疯,好再从他口中套出消息吗?这都盯了大半年了,看样子,这人确实没什么用了。不如我们就把他交代在这里,也好让其他人看看,敢明目张胆祭拜逆贼的下场!”
“灵慧寺的和尚迂腐得很,要动手,得先把他弄出去。”
两人站起来朝墓前那人走去。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发癫了,该回家了!”他们走上前粗暴地拉起那人的胳膊。那人哭喊挣扎起来,酒罐摔在地上,碎得醇香四溢。
拉扯间,几名僧人闻声赶来阻止。谁知,其中一人却说:“小师父见笑了,这是家弟,喝多了发酒疯,扰了佛门清净,实在是罪过。”
“抱歉抱歉!”另一人也附和道,“我们这就带他回家。”
几名寺僧见是兄弟,便不再阻拦,只是叮嘱他们好生照顾,便由着他们把那个疯疯癫癫的醉汉架出了灵慧寺。
这一切,都被躲藏在一旁的米禽牧北看在眼里。虽然天色昏暗,那人又满脸尘土面容模糊,但如此熟悉的音容,他又岂会认不出?此人正是跟随在他身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卫——山鸮。
当初他把将军府的人都打发走,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再连累他们。可没想到自己“死”后,山鸮还是难逃凄惨的厄运。
他咬了咬牙根,攥紧拳头,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那两人一路拖着山鸮,把他拖进了远离灵慧寺的一座树林中,见四下无人,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施暴一边逼问:“最后再问你一次:究竟肯不肯交出米禽牧北暗探网的联络名单?”“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傻,这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山鸮摔倒在地,被踢得连连惨叫,哀嚎之余,却又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什么都不说。
米禽牧北偷偷跟进树林,从山坡上将一块大石头贴着地面踢下去。石头从草丛中滚过,最后停在三人的不远处。
“什么东西?”一个人跳了起来。此时天已快黑尽,树林深处暗影重重。
“这荒山野岭的,怕是有野兽。”另一人也僵在原地,惶恐地望向四周,“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他又朝地上奄奄一息的山鸮踹了一脚,“这傻子活不过今夜了。这么冷的天儿,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野兽叼走,都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这样也好,回去跟国相大人禀报一声,也不用在这废物身上浪费时间了。”
两人于是扔下山鸮,一前一后地走出树林,不久便消失不见。
米禽牧北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查看。他并非不想杀这二人,只是贺兰山不比太子的墓地,如果没藏讹庞发现手下死在这里,一定会起疑心,也定不会放过山鸮。所以,便只能用计将他们吓走。
他从地上扶起山鸮,拍着脸唤他的名字。山鸮却已经晕了过去,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眉骨嘴角都淌着血,浑身冷得跟冰块一样。
***
山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身上裹着厚实的被子,旁边还烧着温暖的火盆。肺里一股寒气急着往外冒,他不禁咳嗽了几声。
“你醒了。”米禽牧北坐在不远处的茶桌上,放下手里的书,端起一碗药汤走了过来。
山鸮愣愣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朝他走来,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你是谁?”
米禽牧北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把这药喝了,驱寒醒酒的。”他轻轻托起山鸮的后背帮他坐起来,再把药碗递到他的手上,见他不接,便轻笑一声,“怎么,还要本……还要我亲手喂你吗?”
山鸮猛地睁大了眼,心里一阵恍惚。当初米禽牧北把受伤的他从战场上救下来,也是这样照顾他喝药,说的那句话正是:“还要本将军亲手喂你吗?”
“将军……”他向那碗药伸出手,顿时泪湿了双眼。
米禽牧北手上一僵。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吧?
可刹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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