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2)
大婚推迟了一个月。
米禽牧北把赵简留在将军府养伤,让她睡在自己的榻上。他本人则在旁边搭了一张小木床,衣不解带地日夜守护。
赵简头几天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身上还有些发热,到了夜间更是睡不安稳。米禽牧北也几乎未合眼,一有动静就赶紧起来照看,帮她调整姿势以免压到伤口,又不断用凉水替她擦拭发烫的额头和手心。
米禽牧北依旧公务繁忙。他把所需的公文都搬了过来,把卧房当成书房。赵简在休息,他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文批阅,只有与人议事的时候才会离开。每到赵简服药的钟点,他总会准时端着药出现在她的床边,亲手将汤药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这些点点滴滴,赵简自然都看在眼里。她渐渐习惯了米禽牧北寸步不离的陪伴,甚至在她半卧床头默默看着他伏案料理公务,偶尔抬起头嘘寒问暖两声的时候,她竟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触。
如果自己的伤永远都好不起来,如果大婚不必举行,是不是就能一直这样下去?
等等,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赵简的心弦像是突然被猛地一拨,发出刺耳的杂音。——难道我真的期望跟米禽牧北过一辈子吗?
可是,这一切太过美好,美得如梦似幻,又是那么真切,真得不像是梦境。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用那个残酷的绝杀来把这一切砸得粉碎吗?
“救一人,毁一人,全在赵施主的一念之间。”
玄泽的那句话又在赵简的耳边响起。她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一起充满阴谋和谎言的骗局,而是一场把所有筹码都摆在明面上的豪赌,赌的就是她的那一念。无论是魏竦,还是米禽牧北,都清楚地看得到每一步的展开,因为所有发生过的事,都是真实的。魏竦及大宋高层对自己和七斋的怀疑打压是真实的,他要杀梁斌一家以儆效尤也是真实的,而米禽牧北对这些事早就了然于胸。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态度的转变是为了完成诛杀他的任务,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朝自己为他挖好的陷阱跳了进来。可他跳下的同时,又把自己也一起拽了下去……
救,还是杀?赵简万万没有想到,纵然她有万物阻我不死不屈的坚定意志,却还是把一道不容违背的圣令变成了一个进退维谷的两难抉择。
到最后,她自己竟成了这场赌局决定成败的唯一筹码。只是无论谁会最终胜出,她都已经输了。
***
在米禽牧北的悉心照料下,赵简恢复得很快。没过几天她便退了烧,伤口也不再持续疼痛。
这日,米禽牧北又出去与人议事。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甚感无聊,就决定下地走走。
她来到桌案前,见上面堆满了文书,便随手拿起来看。
在这过去的一两个月里,夏的政局又发生了剧变。宁令哥在以米禽牧北和没藏讹庞为首的满朝文武的簇拥下当上了太子监国,元昊则彻底被架空,成天只是在天都山别宫寻欢作乐。而此时的米禽牧北,虽然名义上还只是右厢军首领,但他的权力已经远不止控制右厢军。朝中主要的军务政务,他都要过问,连大臣们递给太子监国的重要奏章都要事先经他批阅,再呈报给宁令哥。这一桌案的文书,大多都是那些奏折。
然而,这离他们原本制定的目标,还差最后一步。元昊这些年来荒淫无度,滥杀忠良,早已众叛亲离。但他毕竟是大夏的开国皇帝,亲手打下了半壁江山,功绩盖世,无人能比。在夏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度,宁令哥想要完全取代他,没有足够的战功自然难以服众。只要元昊还活着,太子监国就已经是宁令哥能达到的权力顶峰。
赵简刚刚恢复些精力,这些事情想多了头疼。她放下那些文书,推门走出卧房,想去院子里转一转。
她对将军府已经很熟悉。至少在地面上,她几乎不会再迷路,也不会无意间再触发什么机关。她走过房前的那片竹林迷宫,再转过一些七扭八拐的回廊小径,不知不觉来到了米禽牧北的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着。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看看米禽牧北在不在,却听见里面传来话语声。
“魏竦的行踪查到了吗?”是米禽牧北的声音。赵简听他说出那个名字,顿感事情不妙。
“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一个手下回答道。
“抓紧了。”米禽牧北说道,“他这次来夏,是要扩建大宋在夏的情报网络。我们不能给他太多时间。”
魏竦居然还有这个意图?我怎么不知道?——赵简惊讶万分。
“所以只要抓住了魏竦,我们就可以一举捣毁大宋的情报网?”
“其实,大宋的情报网不足为惧。抓魏竦的真正目的,是要拿他做文章,为太子与大宋开战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什么?!
赵简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赶紧捂住差点叫出声来的嘴。原来米禽牧北还是没有放弃挑起与大宋的战争!
“太子一向喜和不喜战,怕是不好说服。我们能不能干脆杀了魏竦,激怒大宋,让他们先动兵?”
“没用的。”米禽牧北发出一声轻笑,“魏竦是秘密潜入夏,大宋自知此事见不得光,定不会因他的死发动战争。赵祯怂得很,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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