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入夜
大殿之上,林司真随着父兄坐在靠后的位置,两边整排矮桌,坐满了百官和家眷。
每年春茗夜宴,陛下都会邀请文武百官共同庆贺,祝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席间还有歌舞助兴,堪称现场版的春晚。
林司真兴致阑珊,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应酬。
正中主位,王上坐在中间,左右便是王后和萧贵妃,实在离得太远,说话也听不真切。
左下首坐的应该都是那些王子帝姬,梁嘉珩坐在第二位,亓云国人丁不算兴旺,那些子嗣十个手指便能数完,而右下首坐的应该是宗亲和外戚。
因为林司真看到姬素玉便在其中。
文武文武,武将都坐在右边,林仲栋和邻座的冯老将军闲谈甚欢,举酒对饮,林若云心不在焉,看了一圈,随后用手肘顶了顶身边认真吃菜的林司真,“看到吧,嫡庶有别,在座的都是尊贵的嫡女,你能坐在我身边已是父母开恩,别妄想那些你不该得的。”
“难道不是萧贵妃娘娘特意让母亲允我来的?”林司真饮了一杯果酒,觉得味道不错,示意身边的婢女再次斟满。
林若云瞪了林司真一眼,便不再理会她,移坐到另一桌边侧,与冯家表姐谈论着校场上事情,林司真边喝着果酒,边听她们谈论,白日校场上,齐王射箭,骑马双双夺冠,王上当场还应允他一个赏赐。
难怪要赶回来换身衣服,原来是刚显摆完。
林司真有心瞧了一眼斜前方的梁嘉珩,正迎上他投过来的目光,帐中的一幕又显现在脑海,吓得林司真赶紧低下头,喝了一杯果酒掩饰心乱。
冯翀不知何时,坐在了林若云的位上,对林司真问道:“阿真,你前面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随便走走。”林司真不想解释,装做一副专心看表演的样子。
一曲完毕,舞姬从两边退下,无缝连接,一女子抱着琵琶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女子在殿前抱着琵琶福了福,她面容姣好,只是脸上并无颜色,冷得像块冰。
宫人摆上圆凳,那女子便坐了上去。
一身红装的她,侧头轻轻拨弄了几下四弦。
“此人是谁?”林若云在另一桌问了自己的表姐。
“那人呀……”冯家表姐压低了声音,“听说是王后娘娘的亲侄女,王家嫡女,弹了一手好琵琶,特地送进宫给王上……”
林司真又饮了一杯果酒,这酒虽说度数不高,几杯下肚,脸上也微微发起烫来。
殿上已经开始琵琶演奏。
琵琶的音色如泉水叮咚,曲调如仙乐般悠扬,又似在听者胸口拨弄。
林司真轻轻用手在桌上打着拍子,显然这位王家小姐,确实是位琵琶高手,只是弹到高潮部分,突然弦断曲停。
这种情况绝非会发生在一个老手身上。
除非她是故意的。
殿前断弦,比失仪更甚,王后吓地站起身,“环儿,你怎么回事?还不快快跪下。”
那女子立马搁下琵琶,跪在地上,“臣女该死,请陛下恕罪。”
萧贵妃知道王后用意,想送一个心腹入宫,王家已经有一个王后,不能再加一份助力,萧贵妃见王氏女子出错,正中下怀,“陛下,今天这个场合,断弦可不是好兆头。”
王上素来迷信,弦断之时,脸上已经不悦,听萧贵妃一说,脸就更黑了下来,王后看得又急又气,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说话。
即使此人抱着必死之心,还是得救一救她,林司真脑中闪现出这个念头,再加上酒精壮了胆,她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央,一边的冯翀还没反应过来,拉都来不及。
“陛下,臣女斗胆,一时技痒,可否抚琴一曲,若弹得陛下满意,可否就宽恕了这位王家姐姐。”林司真跪在王氏身侧,那王家小姐缓缓侧头,瞧了林司真一眼,眼中毫无波澜。
萧贵妃见是林司真,知道这小庶女聪明,却没有想到还这么大胆,但看在儿子的面上,便也不想多加为难,只是冷着脸哼出一口气。
王后自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机会,见王上不发话,命令道:“快抬张琴上来。”
那王氏起了身,腾出了位置,林司真对她微微颔首,坐定后摸了摸面前的古筝。
弹什么呢?
林司真边带义甲边在想曲目。
大鱼?
林司真在现代就很喜欢这首曲,用古筝曾经就弹过。
她学了二十年的古筝,这对她而言并不难。
D调,大鱼这首曲子用古筝弹起来别有韵味。
林司真低头,边抚琴弹奏,边想起了那个椿与鲲的故事,自己也被感动不已。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叹为观止,琴声时而婉转缓如小溪,时而慷慨急如瀑布,如此天籁,如此精湛琴艺,都是第一次遇见。
只有一人,唯有场上梁嘉珩从头至尾都是紧绷着眉心。
一曲完毕,林司真起身要行礼,萧贵妃在王上耳边说了几句,那王上抬手一挥,“都下去吧。”
林司真和王家小姐,磕头谢恩,两人走回自己位置时,那王氏低低说了句,“谢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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