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1 / 2）

俞岁安将郁朝岁送到了济悬谷，此刻济悬谷谷主谈莲真人正细细为她诊治。

温和的灵力在郁朝岁体内游走，为她治愈着当时来不及处理的暗伤。

片刻后，谈莲真人收回手，转身对上俞岁安和时汐望紧张的视线。

“小岁并无大碍，只是浑身灵脉涨涩，短时内使用灵力过度，多修养几日即可。其余都是些小伤口，小岁自己应该也治疗过一轮了，不用担心。”

经过专业人士的诊断，俞岁安和时汐望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在谈莲真人的暗示下，俞岁安示意时汐望照顾郁朝岁后，便与她一同走了出去。

“俞门主，秘境的事妙凝已经同我大致说过了。”

“小岁被拖入的是浮生狱，以她的修为与灵力使用情况，相必是强行突破了领域。”

“好在她是冰系灵根，又刚好突破了境界，云海秘境最不缺的就是水系灵气，这才给了她殊死一搏的机会，如若……”

如若当时困住的不是她，如若出事的不是云海秘境……

那么陨落在里面的弟子人数将会只多不少。

谈莲真人话有所指。

俞岁安的神情冷了下来，掩盖不住的阴郁病气从他的眉眼间流露出来，苍白的脸上神情凝重。

他冷笑一声：“呵，有些东西的小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走吧，俞门主，让汐望照顾小岁。剩下的烂摊子，该我们去收拾了。”

*

谈莲真人和俞岁安离开后，时汐望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因为特殊阵法，济悬谷内常年温暖如春，阳光透过窗沿缝隙轻轻洒在郁朝岁脸上，橙黄的光芒温暖又明亮。纤长的眼睫在少女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莹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她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是透着这样一股病气，阴郁脆弱，像是可以随意摧折的美丽花朵。

时汐望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清鸿仙尊顶着一身的寒气抱回了一个孩子。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安静地沉睡在清鸿仙尊的臂弯里，小脸因为发热而烫得通红，虚弱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时汐望从小就是温和懂事的类型，彼时年幼的他好奇地望向那个女孩子。她听到他靠近的响动，挣扎着睁开眼望向了他。

通红的眼眶不知是哭的，还是烧出来的颜色。朦胧的眼眸里，带着还未散去的泪意，眼底却清晰地倒映出他惊慌的身影。

她的清醒只有一瞬，却精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

清鸿仙尊对不知所措的他招招手，声音低缓，怕吵醒怀里的孩子。

“汐望，以后她就是你的小师妹了。”

“你要照顾好她。”

你要照顾好她。

时汐望从见到郁朝岁的第一眼，就被安排了这样的任务。那天的夜色阴沉，窗外是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寒风呼啸着穿过窗沿，带来阵阵寒意。屋内昏黄的烛火静默燃烧着，不时响动一声烛火燃烧的轻微炸裂声。

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静谧的夜晚里，年幼的少年靠坐在床边，他身边，一只小小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是很轻很轻的力道，他本可以轻易地摆脱，但他没有。

因为家庭原因，他虽然性格温和，但其实并不是多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繁忙的学业，父母的期望，师尊慢慢移交给他的千绝峰事务……

很多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而面前的孩子脆弱的样子，一看就要花很多精力去养，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分给她。

但在这一刻，至少在这一刻，在她紧紧握住他衣袖的这一刻，他心里忽然柔软下来，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是我的小师妹，我要照顾好她。

没想到，这一照顾，就是好多年。

或许他爹娘说得对，无论什么人和事，一旦投入时间精力，就再难割舍掉。

时汐望回过神来，面前紧闭着双眼的少女仍然是一副脆弱的模样，他仍能从她身上寻找到那些经年累月被病痛折磨的痕迹。可他知道，她睁开的眼睛里，是怎样的生机盎然。

“小师妹，对不起。”

时汐望忽然没头没脑地这么说到，他也不清楚这一刻的歉然是因为什么。因为迫不得已的选择，因为无能为力的放弃，还是因为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的心绪在这一刻万般混乱，像是一团缠绕着的线团，半天理不清头。

时汐望最后看她一眼，低低的叹息声响起，他转身轻轻带上房门。

一阵风透过还未完全关严的缝隙，轻巧地钻了进去。少女腰间的金色铃铛垂落，在风中晃荡了两下，无声无息。

*

郁朝岁自从修炼以来，已经很有没有做过梦了。或许是因为疯狂地吸收使用灵力，身体过于疲惫，她陷入了深眠。

大约是因为昏迷前随着秘境碎裂坠落的原因，她在梦境里也感受着不断向下坠落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坠落终于结束，周围无尽的虚茫也有了实景。

入目满眼冰冷的白色，难闻的消毒水气味仿佛就在鼻尖。郁朝岁清晰地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