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1 / 3)
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暗了,庾欣枝看着城墙上高高的德远二字,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到了。
她给了驾牛车的老伯几块儿碎银,他笑得皱纹都快裂开了,一个劲儿地说:“你这女娃娃给的太多了,心善哟。”
眼下着急的是要先找到住的地方。
庾欣枝问道:“阿伯,你知道最近的客栈在哪里吗?”
老伯给她指了方向:“你沿着城里最宽最大的那条街走,第二个路口最高的楼就是城里最大的客栈。”
庾欣枝谢过老伯,看着他往另一个方向驾车走,多问了一句:“阿伯,天快黑了,你这是要去哪儿过夜啊?”
老伯回头笑呵呵地说:“我们这些人哪舍得住客栈,随便找个角落对付一夜就行了,女娃娃快去吧,日头都落了。”
他朝庾欣枝摆摆手,转身驾起了牛。
庾欣枝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拐了弯儿朝着客栈去。
从前爹爹将她养得太好,她除了在学东西上吃了些苦头之外,吃穿用度一概没受过什么委屈。
所以总是像这样不明白一些事情。
但自她离家一件一件将这些事情弄懂后,终于通晓了一点儿人世的艰辛。
希望老伯今晚能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过夜吧。
第二日清晨,德远城最大的客栈二楼房间里,床上人迷迷糊糊睁了眼。
庾欣枝连日赶路,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只靠一口气撑着,昨日强撑着洗漱完。
刚沾着床铺就睡得昏天黑地,连晚饭都没吃。
一夜无梦,睡眠极好的庾欣枝慢悠悠地起了床,好心情地给自己装扮一番才下了楼。
要了一份包子和粥,她慢条斯理坐在大堂吃着,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庾衍清在信中说得模糊,只说从他们当年初遇的地方起,沿着他们走过的地方走一遭,就能找到她娘。
旁的一概没提,她写信回去问他们当年走过的路。
庾衍清直接不再回信。
德远这么大一个城,她怎么知道爹娘在哪里相遇,后来又去了哪儿呢。
庾欣枝发起了愁。
隔壁桌坐了几个人,吆喝一声叫小二来点菜。
声音之大几乎大堂里所有的人都往这里看。
庾欣枝也往那里瞄了几眼,几个寻常的汉子,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喝起了粥。
菜上了,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高谈论阔起来。
庾欣枝饭吃得差不多了,准备上楼规划一番。
但隔壁的话让她离开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哎呀,你们知道吗,咱这里有名的皇商——宋老爷家里,最近可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哟。”
旁边有人好奇问了一句:“宋老爷?莫不是本朝鼎鼎有名的茶商宋云声。”
见有人问,那人神神秘秘地开口:“正是这位。”
喝了一口酒说得更兴奋起来:“要说起这位宋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子嗣不顺。
成婚后接连夭折了几个孩子,夫人也过度伤心伤了身子。
可他洁身自好,不肯纳妾,眼见着竟有些要绝后的意思。”
有人饭都不吃了听着他讲,听到这儿忍不住可惜:“宋老爷那么大的家业竟没个孩子继承,以后怕是要被吃绝户了。”
邻座知道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笑了起来:“这话可是说早了,你且听他讲。”
“宋老爷与夫人求佛问医几年,终于又得了一个男孩。
生怕养不活,直到这男孩儿平安张到三岁,才敢取大名。
这孩子就是现在宋家的独子宋微阴。
宋老爷和夫人对这好不容易来的孩子极尽娇宠,这宋少爷被宠的自小就不学无术,课业一塌糊涂。
一个月前,仅仅十二岁的宋少爷竟然逛起了青楼。
宋老爷大怒,第一次对独子动了手,宋少爷生生被打得起不来床。”
一个年轻学子听到这里感叹道:“听说宋老爷宋云声年轻时也是饱读诗书,若不是商人之子不能科考入仕,怕是也能取得功名,谋个一官半职的,怎么独子竟成了这般样子。”
门旁大爷喊了一声:“别管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这说了半天也没说说明白,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儿了。”
庾欣枝听入神了,也盯着那汉子的脸,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事。
“大爷您别着急啊,我这不是正要说嘛。
宋少爷原本也只是受个皮外伤,歇几天就能能好的事儿。
可自从那日之后,宋少爷白日里昏迷,一到晚上就醒来满床打滚,说他身上有火在烧,可旁人眼里看来他身上连半点火星都没有。
宋家把他房里灯烛都撤了,也没半点儿好转。
后来演变成他不但烈火烧身,旁边还有厉鬼狞笑鼓掌说烧得好。
宋家人着急坏了以为招了邪,道士和尚找了一圈没一个有办法的。
最后贴了告示寻能人异士来驱邪,只不过来的都是招摇撞骗的。
这一个月下来,那宋少爷被折磨得形容枯槁,只剩了一口气吊着。
宋夫人日日垂泪,哪日宋少爷没了,怕不是立刻就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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