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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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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洞时,天已蒙蒙亮,火堆快要燃尽了。

庾欣枝带着有些昏涨的脑壳处理谢峻遥的伤。

他这时浑身是伤,额头滚烫。

庾欣枝此刻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毕竟救人要紧,于是扒开了谢峻遥的衣服。

翻到肩膀处,她的手微微一顿,第一眼看到的是谢峻遥肩上的那道伤,红肿着,向外渗着血,泛着黑气。

这黑气若在,伤口永远都长不好,会反复裂开,直至成为腐肉。

当时给他的药是单纯治疗外伤的,除不了这黑气。

伤口反复裂开该有多痛,他竟就这样忍着,没有多提。

庾欣枝又接着检查了他其他地方,手臂和腿上都是小伤口,没什么大碍,只腰腹处还有一道伤口,血肉翻开,泛着黑气。

她翻了翻自己的包袱,找了能除黑气的丸药碾碎,细细洒在他肩膀上,又用细布裹住。

接着要处理腰腹处的伤口时,庾欣枝的手悬在空中将落不落。

这少年身条看着细长,但是脱掉衣服看却不显弱,肩膀宽阔,腰身劲瘦。

庾欣枝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一个男子的身体,此刻忽然带了点儿后知后觉的羞涩。

她毕竟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

伤处黑气缭绕突然往里去,要再撕破伤口。

庾欣枝立马清醒过来,脸上热度退却,心里痛骂自己一声,救人的事,自己在胡乱犹豫什么。

立马俯身仔仔细细的将药粉撒上,再要用细布缠上几圈。

细布要从谢峻遥背后穿过去,庾欣枝怕碰到他伤口,很是小心,双臂虚虚环着他的腰,努力把布从左边穿到右边。

这样的姿势实在像一个拥抱。

而庾欣枝近乎拥着的谢峻遥此时却在做着一场遥远的梦。

那是他娘去世前的几天,那天太阳很好,卧病在床的女人突然精神好了起来,她坐在院子里,温柔地笑着。

他拼命朝她跑过去,却看不清她的脸,手里拿着野花,满心欢喜地想让她看。

多好啊,花开了,娘的病也好了。

他想让她看花,女人却只盯着他。

不要看我了,他有些着急,看我一大早给你摘的花啊。

女人忽然抱住了他。

他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傻俊儿,娘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那样暖的怀抱。

这是那个叫俊儿的孩子在人世间触摸到的最后一点儿温暖。

往后风雨里十年,人间只剩一个冷心冷情的谢峻遥。

于是他用力拥住了她。

能怎么办呢,想要活着就总得有办法。

庾欣枝凝神缠了几圈,预备打一个漂亮的结收尾,没曾想突地被两条手臂缠住,倒到了谢峻遥胸前。

她第一反应是挣脱,可少年的力气太大,挣不开。

他的脸颊轻轻轻轻贴住了她的头顶,庾欣枝听着谢峻遥胸膛传来的心跳声,奇怪地感受到一种近乎脆弱的依赖。

“喂,你醒了吗,快松开我。”

庾欣枝的手向上胡乱摸到他的脸拍了两下,手下面依旧是滚烫的温度,再往上,她摸到了……紧闭的眼皮。

这个人莫不是烧糊涂了。

“娘,不要走。”

谢峻遥从干哑的喉咙里零星挤出几个字。

庾欣枝听到后,手停住了,身子也不再挣扎。

他原来是想娘了。

心里升起一股酸涩情绪,就像她误食不能吃的果子,一嘴酸苦的味道。

忽然产生了点儿同病相怜的感觉。

连日劳累,睡觉不得安眠,吃也吃不到新鲜的饭,还要离开她的爹爹,解决遇见的妖怪。

但是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能见到娘都可以。

庾欣枝知道她的娘喜欢什么样的衣裙,爱吃什么样的菜,还知道她最喜欢躺在竹林下的躺椅里睡觉。

哪怕她从未见过她一面。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娘为什么会不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她的娘过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在远处的小城等着和庾欣枝相见。

庾欣枝手指移到谢峻遥的肘部用巧劲捏了一下。

谢峻遥的手臂一麻,松了力气,庾欣枝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不会是个隐藏的辣椒精吧,怎么熏得我眼睛想流泪呢。”

她语带委屈,嘴也扁了下来,努力用衣袖擦眼睛落下的泪。

看似是在质问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实则在质问突然脆弱的自己。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

最后用手用力一抹脸:“要是再这么放你在地上,怕是真的要烧傻了。”

转身出了山洞。

谢峻遥醒来时,嘴里还有一股药残余的苦味,额头上传来冰凉的感觉。

他伸手摸了一下,是一块儿湿着的布。

身下铺的是干草,身上盖着的是披风,依旧是不知名的香气。

他这些年来受伤,一直只靠硬抗,白涧水只确认他还活着,旁的一概不管。

从来没有受到这样妥帖的照顾。

目光移到靠着石壁的少女,她双眼直视着前方,有些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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