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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苑起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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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宫上下都知道吴氏午睡的习惯,因而鲜少在午后叨扰太后吴氏,然而,公子扶苏却在午后暮色初始时被请到慈宁宫,旁人看来只道是一件急事。

西斜的阳光映照在青灰色的琉璃瓦上,明晃晃的,临进门时,公子扶苏抬眼一瞥便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也是这微阖双目的刹那间,那领头的宫人便与太后身边的卢玉蝉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年轻公子再睁眼时便已经跨入那道门槛,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视了四周,短暂地在懵懂少女脸上停留,少女湿漉漉的眼神如毫不经事的幼鹿,满腹心思全写在脸上,对他的信赖有之,对旁人的得意有之。

倏尔,年轻公子想起那个古怪的梦,他拔剑自刎时,泛着银光的剑身映照出沧桑的脸,鬓边早生的白发随着锋利坚韧的旋转在眼中一闪而过,热血喷涌时,往事历历在目,书房,朝堂,红烛堂,上郡战场纷纷闪过。

可是,他不记得那日日在闺房中等待的是何人,甚至他是何时来到上郡?有时,揽镜自照,铜镜中时而扭曲的脸庞也让他感到陌生。所有真实的一切,仿佛在他开始翻史料求证时一一模糊,并堕入深渊。

画面一转,张半仙将血肉丸交给他时,他曾问可有方子治痴症,张半仙犹豫着,吞吞吐吐给了他一个“待我翻遍古籍定如实告知”的答案,须臾数日,他竟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思潮翻涌,眨眼间,公子扶苏移开视线,纷扰思绪尽数寂灭,他如往常一般向太后请安。

石珊华晶亮的眼眸追逐着公子扶苏,公子扶苏自然注意到,一股暖流油然而生。他一步一步走向石珊华身边,正待落座,石珊华伸手拽着他毛茸茸的斗篷,莞尔一笑:“扶苏哥哥怎么忘了把斗篷解开了?”

公子扶苏撩袍而坐的手向上改为解开斗篷,只不过,他低头温柔一笑,石珊华仰头,笑意更甚,而石珊华身边的于姑姑很是善解人意地接过了公子扶苏解开的斗篷。

太后吴氏扫了座下两人一眼,心中三分犹疑,七分惋惜,她第一次默默叹气:如果石珊华不是个痴儿,两人还真是鸾凤和鸣的一对。

王瑕将两人的神情丝毫未落地看在眼里,任凭她如何望穿秋水,公子扶苏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她就像一具美丽的壳子,里面填满了名为挫败的丝线,杂乱的丝线好像要从与外界相通的眼耳鼻中抽离出去,唯恐被人发现异样,她挺直了脊背,闭上了眼睛。

太后很难不注意端坐的王瑕,女儿家故作坚强的姿态连她一个眼神不好的局外人都能发现,更何况公子扶苏呢,只不过公子扶苏心中的一杆秤从一开始就是偏的,所以他自然看不见。

太后不便安抚王瑕,只转向公子扶苏:“吾知公子为国事操劳,今日请公子驾临慈宁宫,只为充实禁苑一事,公子可有心仪的人选?”

如今的形势不比从前,前朝开疆扩土,后院繁花凋敝,长此以往必然失衡。吴氏是过来人,自然不相信凭空而起的花妖传闻,没有人授意她不信,更何况谣言是从养心殿传出的,这背后的人不言而喻,索性她便顺水推舟,也好开了这个先例。

公子扶苏起身作揖,他没有立刻回答,澄澈如水的眼眸略略在拿起糕点的石珊华脸上停留,石珊华被盯得打了个嗝儿,悻悻然放下手中糕点,公子扶苏转向太后,水眸中似是盈润着点点波光,但转瞬即逝:“孤近来确实是遇到了一位可心之人。”

公子扶苏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王瑕的骄傲自持,她颤声问:“是......谁?”

“是蒙大将军的义妹。孤与她于蒙大将军府上相识,互许鸳盟,她为了救孤,被歹人所伤,孤一时情急将她接到养心殿养伤,疏于礼数,还望母后成全。”

公子扶苏的一席话情意切切,似乎真的在求得太后吴氏的谅解,但坦然的眼眸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一番似有古怪但有说不上哪里古怪的说辞在吴氏看来,足够让她松口,她笑道:“既如此,可不能委屈了蒙大将军之妹,便封为贵人如何?”

禁苑后宫的等级为“选侍、常在、才人、宝林、贵人、良媛、容华、婉仪、婕妤、昭仪、昭容、夫人、皇后”,初封贵人也不算辱没蒙府门楣。

公子扶苏并无异议,这样的结果在他和宋玉的意料之中。朝堂之上有他和子渊平衡上郡旧部及王氏党羽,然而,借卢氏挑起的两派相争,只勉强让他们安插了一批纯臣,还不足以掣肘两派。

公子扶苏所谓的纯臣即科举和蒙氏推举的寒门子弟,只要他和蒙氏还在,从民间、从军旅便会源源不断生出一批又一批忠君之士,如同一股涓涓细流滋养着帝国的未来。

公子扶苏全然不记得科举殿选从何而来,但他和子渊深以为这是一大明智之举。

太后吴氏沉默片刻,见公子扶苏并未对位分一事有异议,全然一副凭她做主的恭敬神色,她略感安慰,久坐的不适仿佛都得到了缓解,笑问:“既如此,来年三月,选秀之事可要如期举行?”

“就依母后。”

话音刚落,慈宁宫鸦雀无声,似乎没有人预料到公子扶苏会答应选秀之事。

“扶苏哥哥,华儿很快会有新的玩......姐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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